燕白雲跟隨老人認真學習了兩式,在老人的監督下,又重新將塞外十式完整的演示了一遍。


    足足耗費了兩個時辰,燕白雲才將整個塞外十式融會貫通。


    “你的資質可照燕不歸那小娃差的太遠。”


    老人一邊吐槽一邊重新端坐在驢身上,而那驢子十分乖巧,一直靜靜的立在旁邊。


    “老人家批評的是,我的資質自然是無法與先祖相比的。”


    燕白雲雖然挨了訓,可是心中卻有掩飾不住的喜悅。


    雖說在江氏兄弟身上吃了苦頭,好歹在武功上得了補償,也算因禍得福。


    “這個先不去理他。我隻問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迴前輩,晚輩最初的想法是領著這小娃去…去…”


    眼見老人對元寶兒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帶著元寶兒去新竺領賞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說出口。


    “不用吞吞吐吐,他就是想把我獻給新竺國王,以作進身之用。”


    元寶兒倒是毫不顧忌,直接將燕白雲的目的點破。


    老人眉頭微皺。


    燕白雲見狀直接跪伏在地。


    “晚輩一直委身鐵勒卻常常被江潮生之流欺負。如今得到元寶兒,這才有了投奔新竺的想法。如今承蒙前輩厚愛,傳了兩式招法,以後去往何處,但憑前輩吩咐。”


    “偌大的欣朝難道就不能容你?非要去什麽鐵勒、新竺幹些數典忘祖的事兒。”


    元寶兒又是一頓嘲諷。


    燕白雲被元寶兒一頓搶白,臉上隱隱現出一層怒意,隻是礙於老人才不得發作。


    “小娃兒,這事你須怪不得他。以燕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欣朝還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新竺也不錯,就讓他帶你去新竺。”


    燕白雲有些發呆,見老人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便壯著膽子發問:


    “前輩,新竺距此路途遙遠,風俗如何更是無從得知。我不如帶著元寶兒去找他的父親,從此待在欣朝。即便有一天被燕家人發現命喪黃泉,我也毫無怨言。”


    燕白雲此番說辭倒也發自肺腑。


    “緣法如此,隻能順勢而為。你盡管帶著元寶兒去往新竺便可。你的武功比那幾個窩囊廢強些,但是與真正的高手還相去甚遠。我來問你,若是與真正的高手碰麵,你該如何應對?”


    “我會拚死一戰,絕不後退。”


    老人搖著頭歎了一口氣。


    “這隻是匹夫之勇。遇到真正的高手,你怕是連拚命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小指頭就把你戳倒了。記住,遇到真正的高手隻有一個辦法:逃。不光要逃,還要逃的快,逃的遠。”


    燕白雲有些哭笑不得。


    “白胡子爺爺,你是不是就用的這個辦法才活的這麽久?”


    元寶兒童言無忌,直接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哈哈哈,你白胡子爺爺之所以活到現在,那是因為你白胡子爺爺是真正的高手,而且還是高手中的高手。”


    元寶兒扁了扁嘴表示不信。


    “你白胡子爺爺還能欺騙小娃兒不成?你可以讓他傾盡全力向我攻擊,若是我渾身上下有一處地方動了,便算我輸,如何?”


    老人笑嘻嘻的看著元寶兒。


    元寶兒轉了轉眼珠,“若是胡子、頭發、衣服諸如此類的動了,是不是也作數?”


    “當然。”


    “燕白雲,你的機會來了。如果還不能得手,那隻能說你的功夫足夠垃圾。”


    燕白雲白了一眼元寶兒,然後對老人拱手施了一禮。


    “既然如此,晚輩就得罪了。”


    剛剛將塞外十式融會貫通,燕白雲也有意施展一番,看看祖上傳下來的這套招式到底威力如何。


    老人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燕白雲暗中提氣,準備使出新學的“沙場點兵”,可不管自己將內力提到多少,雙手雙腳卻始終不能移動分毫。


    醞釀半晌,卻始終無果。


    “你口上說得罪,倒是得罪一個給我看看呀。”


    元寶兒見燕白雲始終站在原地不動,心中不免著急,忍不住開始出言催促。


    燕白雲想要轉頭對著元寶兒解釋,可是卻發現就連自己的頭也無法隨意的轉動。


    張張嘴想要說話,卻連嘴唇都無法張開。


    燕白雲徹底驚呆。


    除了眼珠可以正常轉動,身上好像沒有哪個地方可以自由活動。


    望向老者,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老人還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小娃娃,你看剛剛燕白雲將塞外十式舞的虎虎生風,現在又如何了?”


    元寶兒似乎也發現了問題,臉上不免沮喪,垂著頭歎了一口氣。


    “我覺得燕白雲的武功已經極高,可是在你麵前卻如同孩童一般。練到燕白雲那樣已經很不容易,達到你的高度,今生我怕是無望。”


    “龍騰四海,鳳舞九天,講的是練武的八個境界。沒有高下之分,卻也缺一不可。既可以選擇各個突破,也可以選擇八境齊修。你未來的成就不知道要高出他多少倍,盡管闖蕩便是。”


    元寶兒聽的似懂非懂,不過聽到自己在武學上的成就會遠高於燕白雲,心中著實有些高興。


    燕白雲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與老人過招,心中連半分能贏的想法也沒有,可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等到老人說到練武的八重境界,自己連聽都沒聽過,這才讓燕白雲徹底心灰意冷。


    “武學一道,勤學苦練固然重要,可是天賦、機緣也必不可少。你嘛,差就差在機緣上。與元寶兒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不過,相較於一般習武之人,可是強的太多。”


    被人看穿心思,燕白雲略顯尷尬。


    “我其實也並沒有多在乎武功的高低。隻是,身為燕家子弟,總有個爭強好勝的心氣。”


    自己能突然開口講話,燕白雲心中又是一驚。


    老人神功收放自如,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這般身手,凡人如何超越?


    至此,燕白雲對老人已經完全信服。


    “是時候了,這天下已經等的太久了。還好,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燕白雲,你品行不壞,雖說曾經投靠鐵勒,好在並未做過大惡。今後你隻需待在元寶兒身側,護他周全即可。切記,你所有的氣運全在他的身上。”


    說到最後,老人的眼神突然淩厲。


    既是叮囑,也是警告。


    燕白雲雙手抱拳,臉上滿是莊重。


    “前輩,今後無論身處何地,元寶兒周身三尺之內,必見白雲。”


    “才不要。我要是拉屎撒尿被你瞧見,豈不是羞死人了。”


    小元寶兒癟了癟嘴,似乎對於燕白雲的說辭有些不滿。


    “哈哈哈,這種官司我老人家是萬萬不能斷的。”


    老人說完,輕輕拍了下驢屁股。


    “新竺也未必就是龍潭虎穴,在那裏,你們或許有意外收獲也說不定。”


    毛驢緩緩向前,鈴鐺聲不斷傳來,在這樣的早晨顯的格外悅耳動聽。


    “白胡子爺爺,我還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唿你?”


    元寶兒眼巴巴的看著老人。


    “又是這樣的問題。”老人又陷入了沉思。


    “叫我智叟吧,似乎我也是這麽告訴你父親的。”


    老人倏忽之間臉上露出了笑容,似乎有一種達成某種心願過後的小欣喜。


    燕白雲與元寶兒一直目送著老人,直到鈴鐺聲消失才收迴目光。


    “走了?”


    元寶兒臉上略帶惆悵。


    “走了。”


    燕白雲點了點頭。


    “走?”


    元寶兒掃了一眼江氏兄弟,然後又將目光投注在燕白雲身上。


    “走!”


    燕白雲還是點了點頭。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迎著朝陽緩緩離去。


    路過躺在地上的江潮生,那個小人兒狠狠的踢了一腳。


    本來已經微微有些活動的江潮生遭此“重擊”,再次一動不動的僵在原地。


    彼時旭日初升,霞光萬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無比舒適。


    元寶兒目光堅定,內心坦蕩。


    他知道,等在他前麵的,除了危險,還有機遇。


    因為,那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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