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那些上趕著來到吳王府露臉、刷存在感的大小官員帶著願望達成的心滿意足在一聲聲“下官告辭”中離開了吳王府。


    八月十五團圓節,終究是讓這些無恥文人團圓在了吳王的左右,就為了將來能在吳王登基之時為自己謀一個好的前程。


    “看那些人的嘴臉我就來氣。哪裏有一絲讀書人的氣節,都趕不上怡紅院的姑娘來的直接。好歹他們陪你喝酒聽曲兒就是為了你兜裏的銀錢。這些人倒好,又當又立,婆婆媽媽,簡直讓人作嘔。”


    武定西許是酒吃的多了些,站在庭院中跳著腳罵那些剛剛離去的文臣。


    苦一和尚雙目微閉,仰臉對著月光,右手不停的撚動頜下的一綹長須。對於武定西的破口大罵,苦一和尚似乎並未放在心上。


    “武將軍怎的如此焦躁?讀書人麵皮薄,做事喜歡讓人猜,也喜歡揣測旁人,這也無可厚非。就像將軍打仗也是一個道理,貿然出手,亮出底牌,哪還有轉圜的餘地。大師是不是這個道理?”


    “武將軍說的也有些道理,這似乎是自古以來文人的通病。不過也沒什麽打緊,他們要麽為名,要麽為利,若是兩者都不要,那麽他們也沒必要出現在這裏。滿朝文武,大部分都出現在這裏,殿下可以考慮接下來的行動了。”


    苦一口中的行動意味著什麽不言自明,這也是武定西留下來想要與吳王商議的話題。


    “殿下,我派出幾波斥候前往屏州打探消息,均下落不明。現在陛下所在的屏州,沒有任何消息傳迴來,情況有些不妙啊。”


    這也是吳王最擔心的事情。


    不光武定西派出的人沒有消息傳迴來,就連朝廷派出的人也並沒有隻言片語傳迴來。


    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原因。


    “父王,看來陛下有意封鎖了屏州前線的消息。”


    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敬一突然開口說出了李俊毅的心事。


    “鬥木獬從長河關率軍趕往屏州,沿途州府並未提供軍糧。前線大軍軍糧也已斷供,陛下應該會有警覺。他主動對京城封鎖消息,就是為了掩人耳目,陛下使得好一手瞞天過海。”


    經過苦一的分析,李俊毅愈發覺得一切都是李重元有意為之。


    “如此一來,前線是勝是敗我們無從得知。如果有一天玄羽衛突然出現在西京城外,也不是沒有可能。”


    李俊毅行伍出身,對於軍隊調度十分敏感。找不到敵人的蹤跡乃是戰場大忌。何況,這支軍隊還是李重元親自統帥。


    “殿下,屏州距離西京超過千裏。即便玄羽衛兵貴神速,沒有五日也是無法趕迴。不如我們趁此機會直接奪下皇位,如何?”


    原本雙目微閉的苦一此刻圓睜雙目一瞬不瞬的望著吳王,整個人如同一支弓箭,全身緊繃,似乎隨時要離弦而去。


    李俊毅渾身一抖,臉上麵皮抽動,一雙手雖然在竭力控製,可還是有些難以抑製的抖動。


    “大師,此事是否有些倉促?”


    “殿下,事以密成。今日酒宴,武將軍出言試探,大家已知殿下心意,再加上常守誌與顏修治出言鼓動,殿下若是不采取行動,他日必落人口實。不說別人,單那常、顏二人此刻怕是已經上書皇上,信中訴說自己如何忍辱負重、曲意迎合。”


    “大師言之有理。朝中類似常、顏二人者大有人在。父王若不趁熱打鐵,早晚被這些騎牆派害死。”


    李敬一雙手攏在袖中,小小年紀,臉上一派愁雲密布。眉毛擰在一處,看向李俊毅的眼神裏帶著些許的不安。


    到底還是年輕人,謀反那是誅九族的大罪,心中如何不慌?


    “王爺,反他娘的吧。當初先皇駕崩,臣在始元殿推薦的就是殿下,即便到現在,臣也覺得欣朝的皇帝非殿下莫屬。此次正是千載良機,莫不如直接登基做了皇上來的痛快。”


    三人輪番勸說,李俊毅被說的心猿意馬。雖然自己心中早有此意,可是真要實施,心中難免有所忐忑。


    “陛下登基以來,行事中規中矩並無偏頗,本王有何理由廢之?若是強行登基,恐難堵住天下人悠悠眾口。”


    “殿下,這有何難?李重元乃是前廢太子的兒子,如今李俊嗣又接任鐵勒國王,長河關鐵勒大敗,誰能保證不是李俊嗣與李重元合謀上演的一出好戲?隻要說出李俊嗣,我相信即便李重元巧舌如簧,那也是百口莫辯。”


    苦一一番侃侃而談,李俊毅聽的心花怒放。


    皇位近在咫尺,可是一直師出無名。如今終於有了借口,這讓李俊毅心中如何不喜?


    “大師,如果本王順利登基,一定封大師為護國國師。”


    “王爺,事已至此不如趁熱打鐵,今日碰巧又是中秋佳節,太後一個人在宮中怕是有些清冷孤寂,不如由武將軍跟隨王爺去宮中給太後請安。”


    苦一一臉的恬淡平和,明明是篡位奪權之事讓他說的如同去鄰居家串門做客一般的簡單。


    “大師此言正合我意,正合我意啊。”


    李俊毅雙手急搓,身子不停的來迴打轉,緊張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武將軍,你可率領心腹之人陪同父王入宮,拿到玉璽,再命人去延慶寺敲響鍾聲,召眾大臣入宮參拜,此事可成。”


    李敬一雖然也有些緊張,但還是堅持著將這些話講完。李敬一雖然年紀幼小,可是為人城府極深。當初苦一和尚登門拜訪吳王,李敬一便已暗中準備一切。剛剛那些話早已在心中重複不下千百遍,雖然略顯緊張,可是說出來卻也十分流暢


    “好兒子,本王若是登基做了皇上,第一個就是封你做太子。”


    說完,李俊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緊接著正了正王冠,整理了一下衣服。


    “武將軍,這就隨本王入宮。”


    “殿下,請。”


    武定西躬身相讓,李俊毅走在前麵,武定西手握劍柄緊隨其後。


    王府周圍,早有武定西安排的五千護衛親軍,那些都是武定西在玄羽衛中的親隨。


    很快,武定西做好了調配。


    兩千跟隨吳王入宮,逼迫太後慕容婉兒交出玉璽。另外兩千保護世子,以免有人反抗,剩下一千則作為預備隊,隨時對各處展開支援。


    此時已是午夜,西京城內的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皎潔的月光灑在地上,顯的祥和而寧靜。


    突然間,一陣紛亂的馬蹄聲響起,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


    吳王打馬疾馳而過,很快就來到了皇宮外。


    “什麽人?”


    宮門內,護衛站在宮牆上高喊。


    “小兔崽子,連我你都認不出來了?快快打開宮門,吳王有要事求見太後。”


    “哦,是武將軍呀,末將眼拙,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將軍莫怪。夜已深,太後早已入睡。殿下還是天明後再來吧。”


    守將態度謙卑給足了李俊毅與武定西麵子,可是想打開宮門卻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石敢,你是我的下屬,難道連我的命令你都不聽了?再說吳王在此,他有要事與太後商議,若是耽誤了軍國大事,你如何擔待得起?”


    “大人您說的下官都懂,隻是末將職責所在,恕難從命。”


    不管武定西如何破口大罵,石敢並未退卻半步。不僅如此,石敢還命令手下弓上弦刀出鞘,如果有人敢硬闖,格殺勿論。


    李俊毅端坐在馬背,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流下。自己率領軍隊長時間聚集在此,即便是個傻子也能知道自己意欲何為。危急時刻,李俊毅不得不兵行險招。


    “石敢,你可知道,陛下在屏州陷入重圍,此刻你多耽擱一刻,陛下就多一分危險。若是陛下遇難,誅你九族都不夠。”


    李俊毅的話顯然將石敢唬住。石敢猶豫片刻,最終隻好妥協。


    “既是陛下有難,末將理應放吳王入宮。隻不過除了殿下,那些人隻能在宮外等候。若是殿下同意,末將這就放殿下入宮。否則,石敢被滅九族也不敢放殿下入宮。”


    “好,本王隻一人入宮也可。”


    見吳王同意,石敢立刻從宮牆上放下一條長繩,繩子末端綁了一隻竹筐。


    “殿下可入筐中,末將將殿下拉上來。”


    李俊毅依言坐入筐中被石敢拉進宮牆,李俊毅長身而起,揮起袍袖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


    石敢長揖向下,“吳王殿下,末將…”


    話音未落,石敢的一顆頭顱騰空而起,斜斜的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咕嚕嚕滾出去很遠。脖腔中一股鮮血激射而出噴了李俊毅一身一臉。


    李俊毅伸出一腳將石敢的屍體踢翻在地。


    “石敢罔顧聖上性命,阻擋本王與太後商議軍國大事,其罪當誅,可有人願意步石敢的後塵?”


    李俊毅目光陰冷的掃過宮牆上的守衛,劍尖上,石敢的鮮血汩汩而下,一滴滴的流在地上。


    “打開宮門。”


    李俊毅一聲斷喝,有人立刻將宮門打開。


    武定西率人一擁而入,頃刻間,皇宮已盡在李俊毅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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