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張彥超的突然離世令朝野震動,可有人卻感到暗中欣喜。


    大理寺卿常守誌便是其中的一個。


    常守誌是在早朝的路上聽到了張彥超的死訊。常年的宦海沉浮立刻讓他嗅到了機會,他敏銳的覺察到,張彥超的離世對所有人都是個機會。


    常守誌看了看天空,口中喃喃自語:


    “看來,要變天了。”


    朝堂上,李俊嗣公布了宰相張彥超的死訊。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副驚愕的表情,可是有的人眼中卻沒有一絲驚慌,甚至還有一絲狂喜。


    李俊毅冷冷的目光掃過,心中暗自咒罵:都是些趨利避害的勢利小人。


    “太後駕到!”


    一個小太監尖著嗓子喊了一聲,群臣聽到後立刻俯身拜倒。


    “恭迎太後!”


    聲音響徹整個始元殿。


    李重元正式登基後,太後慕容婉兒從未踏足始元殿。如今突然駕臨,顯然是聽說了張彥超離世的消息。


    李俊毅見慕容婉兒現身,立刻起身迎接。


    “恭迎太後!”


    慕容婉兒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叔子,微微點了點頭。


    “眾卿平身。”


    說完,慕容婉兒坐在了剛剛李俊毅的位子上。


    李俊毅嘴角抽動,稍稍有些不悅。


    慕容婉兒雖然是太後,可她畢竟身居後宮,並且後宮不得幹政,自己身為監國,難道還要躬身而立?


    “哀家聽說張愛卿突然離世,所以特意來始元殿瞧瞧,看看吳王準備怎麽應對。”


    慕容婉兒語調溫和聲音不疾不徐。


    “迴太後,因為事起突然,臣弟害怕丞相是被人謀害,所以特意讓武定西將軍將京城封鎖,待到查明死因,再行開放。其他事宜,還沒來的及安排。既然太後駕到,那就一切憑太後做主。”


    “武定西?可是當年跟你一起領兵打敗鐵勒的武將軍?”


    慕容婉兒的聲音依然柔和,可是李俊毅卻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警告?威脅?還是簡單的詢問?


    李俊毅內心突然有些煩躁。


    安心做你的太後不好麽,為什麽非要攪和進來?


    “是他沒錯。玄羽衛的幾位統領隻有他還坐鎮京城,臣弟隻好派他領兵封城。”


    不管慕容婉兒的話語中有什麽特殊的含義,李俊毅還是解釋了一句。關鍵時刻,他不想因為慕容婉兒的出現而節外生枝。


    “前邊的事兒哀家不便插手。陛下領兵在外,如今張丞相意外離世,這朝中的事情就全憑吳王做主了。”


    慕容婉兒話鋒一轉,並沒有在武定西的事情上過多糾纏。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常守誌跪在地上,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作為朝中的騎牆派,這個時候是一定要出手的。


    “稟太後,吳王,丞相新逝,這些話本不應該在此時說出。可是臣昨日散朝後迴到家中,每每想起昨日朝堂上的事情,臣便覺得羞愧難當。臣身為大理寺丞,怎能坐視有人違法亂紀而不發聲?所以臣在早朝之前便已打定主意,一定要與丞相據理力爭,嚴查駱安。未料想丞相卻突然離世,但這些話臣如鯁在喉,不得不說。臣鬥膽進言,一定要嚴查糧道轉運使駱安。”


    常守誌跪在地上一口氣說了那麽多。


    字字泣血再配上常守誌捶胸頓足的表現,活脫脫的一個忠臣形象。


    “臣也覺得常大人說的在理。家有家規,國有國法,臣也提議嚴查。”


    顏修治也發聲力挺。


    “臣認為不妥。丞相生前並沒有說駱安清白,他隻是想等陛下打完仗再查。駱安的案子什麽走向誰也不清楚。若是窩案,整個糧道出了問題,那影響可就大了。”


    說話的是兵部侍郎楊春雪。


    “楊大人的意思是,非常時期,便可以有法不依,違法不究了?”


    禦史台辛力也加入戰團。


    “事急從權。如果整個糧道被端,派一個辛大人這樣隻懂得耍筆杆子的人去,閣下可知如何區分黍麥?到時候耽誤了陛下的戰事,人頭落地,你會不會後悔今日之言?”


    楊春雪身為兵部侍郎,整日與軍人為伍,最不屑的就是這種搖唇鼓舌之輩,所以說起話來根本不留情麵。


    “你…”


    辛力氣的臉色犯青卻無力反駁。


    “此外,吳王若是想要調兵封城,最好事先與兵部打聲招唿。您這樣不聲不響的調動玄羽衛,知道的是您怕放走嫌犯,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要發動政變呢。悠悠眾口,人言可畏呀。”


    楊春雪火力全開,懟完了辛力,又懟吳王。


    朝中一些看出端倪的大臣無不為楊春雪捏一把汗。


    李俊毅臉色一沉,冷冷的說道:


    “楊大人,你剛剛也說事急從權。丞相身亡,如此大的事情,我緊急調撥玄羽衛封鎖京城,似乎沒有什麽不妥。陛下領兵在外,你如此汙蔑本王,居心何在?”


    “吳王不必動怒,下官職責所在不得不提醒吳王。至於吳王心中作何想,臣不知。”


    楊春雪傲然而立,聲音仍然鏗鏘有力,一句話就將吳王懟了迴去。


    “好了,不要吵。吳王私自調兵,也是為了查明真相。至於駱安一案,哀家覺得怎麽做都有道理。既然吳王身為監國,就讓吳王定奪即可。”


    慕容婉兒適時的出來打了圓場。


    “既然太後有旨,本王就做個決定。大理寺即刻派人將駱安押解入京。糧道轉運使一職暫由惠州知府兼任。”


    李俊毅一錘定音將駱安貪腐一案畫了句號。


    “另外,北方大旱,糧食歉收,軍糧供應不上,臣弟以為應該在南方多征糧食兩成才能保證大軍雙線作戰。”


    李俊毅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吳王的意思是,北方征收不上來的軍糧,讓南方多征?”


    “沒錯。南方自古以來就是魚米之鄉,多出些軍糧也是應該。”


    慕容婉兒低下頭若有所思。


    片刻過後,慕容婉兒揚起頭說道:


    “哀家對於國事倒是一竅不通。既然吳王覺得有必要,那就按此執行。哀家今日隻是過來看看,今後國事還得仰仗吳王。不過有一點,凡事都要報與陛下知道。”


    “太後放心,朝堂上的事一樁樁一件件臣弟都會報給聖上知道。”


    慕容婉兒點了點頭後邊迴了後宮。


    吳王側身恭送太後離開,看著太後離去的方向,久久不願收迴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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