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師趕在周皎反駁諸葛晏之前將做好的桂花糕放在小幾上,道:「這是廚下新做的桂花糕,小娘子與阿晚都嚐嚐。」


    諸葛晏將手中的書丟到一邊,跑到小幾邊上撚起一塊桂花糕,大大地咬了一口,道:「還是練師姨姨待我好,知道我最愛吃桂花糕了。」


    「阿晚愛吃的姨姨都記著呢。」


    周皎也嚐了一塊,笑道:「你就是仗著家裏的人都護著你,小小年紀就調皮搗蛋。」


    諸葛晏知道自家母親也一向不拘束自己的性格,嘿嘿一笑,道:「阿娘阿娘,今日該給我講故事了。」


    周皎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將桂花糕放到一邊,抿了一口清茶,道:「怎麽又要聽故事啊?」


    「我就想聽嘛,上次阿娘講到在後院用沙包打杏子,結果砸中了子明叔叔,子明叔叔拿話將阿娘噎壞了。


    然後呢?」


    周皎有些頭大地放下手中的帳本,道:「之後大都是些雜事,我時常與仲謀和阿香一同玩耍,那個時候還有你的姨母和表舅——沒什麽好聽的,你想聽你阿娘小時候吃糖糕的故事嗎?」


    諸葛晏一手拿著桂花糕,一手撐著下巴,上半身趴在小幾上,好奇地問道:「那阿娘便再也沒有遇上其他人了嗎?阿娘是怎麽遇上小安姨姨的?」


    周皎有些頭疼,道:「你啊,怎麽淨對這些陳年舊事這麽感興趣?」


    「叔叔姨姨們這樣厲害,阿晚想知道他們以前是什麽樣子的嘛。」


    諸葛晏哼哼唧唧地撒嬌道:「阿娘告訴我嘛,上次小叔父還講了爹爹的糗事呢。」


    周皎聽她這麽說也有些好奇了,忍不住出聲問道:「什麽糗事?快說來給阿娘聽聽!」


    諸葛晏賣關子道:「那阿娘也要告訴我仲謀舅父的糗事,這個按照小安姨姨的話叫做『交換情報』。」


    周皎被自家閨女一噎,道:「就你機靈——」她想了想,道:「你仲謀舅父的糗事多著呢,他不擅武藝,小時候還能與阿娘打個平手,長大了便不行了,偏偏他又同伯符舅父一般頗為喜歡打獵,於是常常將自己關在鐵籠子裏,這樣他便可以從籠□□箭,而不會被野獸從籠外抓傷。」


    諸葛晏歪著頭想了想那場景,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仲謀舅父可真有意思,把自己關在鐵箱子裏打獵!我迴頭要告訴登哥哥,這樣他就不怕仲謀舅父了!」


    孫權如今獲封宛陵侯,還輔佐兄長孫策內政,孫登又是孫權長子,孫權自然對他期望甚高,要求十分嚴格,惹得孫登對於孫權是又敬又怕,好在孫登爭氣,頗有才氣,一點就通,加上孫權如今的夫人袁二娘時常規勸孫權對孫登寬容一些,才沒有使他原本有些優柔寡斷的性格更加嚴重。


    加上孫權對於諸葛晏也頗為寵愛,又是從周皎這裏傳出他的「糗事」,想必孫權也不會生氣。


    周皎忍不住道:「阿晚,你還沒有告訴阿娘,你阿父的糗事呢?」


    諸葛晏得了故事,心滿意足,趴在周皎膝邊翹著腿,對周皎道:「小叔父說阿父前些年一直……」


    她話還沒說完,諸葛亮卻是一身官服走了進來,道:「你們母女兩個如此親熱,說什麽悄悄話呢?」


    周皎眼看著到手的諸葛亮糗事就此飛走,不由悔恨地捂著臉,暗恨自己應該先從這小妮子口中把話套出來,再講孫權的黑歷史才對。


    諸葛晏吐吐舌頭,急忙道:「我和阿娘什麽也沒說呢!阿父今日迴來的真早啊!」


    諸葛亮身邊還跟著孫紹與孫登,道:「你大哥哥與登哥哥來了,還有阿纓。」


    孫纓牽著孫紹的手,衝著諸葛晏靦腆一笑。


    諸葛晏一下子站了起來,歡喜道:「大哥哥、登哥哥!阿纓!」說完便跑到了孫纓身邊,與她一同牽著手。


    孫紹如今已經十五歲,出落得與孫策越發相像,但性格與母親王姝相近,爽朗而又不失沉穩,已經有了未來君主的氣度,他與孫登一同向周皎見禮,道:「紹兒見過阿皎姑母。」


    「阿登見過阿皎姑母。」


    周皎笑眯眯地說道:「一家人怎麽還見外了?坐下吃些點心吧。」


    孫紹笑道:「不了,今日天氣涼爽,我與登弟今日沒有課業,便想著帶阿纓趁著涼快出去跑跑馬,想到阿晚愛熱鬧,便想著帶阿晚一起去。」


    諸葛晏眼睛一亮,道:「跑馬!我想去!」說完她便可憐巴巴地看著周皎,道:「阿娘~」


    周皎有些好笑,道:「好像我攔著不讓你去似的。


    去吧!不過你去了可要乖乖聽話,不要到處亂跑,給你大哥哥添麻煩。」


    諸葛晏立刻歡唿一聲,跟著孫紹等人跑出正廳了,練師見諸葛亮進來,似是與周皎有話要說,便悄然退下。


    諸葛亮一邊笑一邊無奈地搖搖頭,道:「她這性子是越來越像你了。」


    「你這是罵我呢?」周皎坐直了身子,將點心盤子向諸葛亮推了推,道:「今日怎麽這麽晚才迴來,近些日子秋收,你一個管鹽鐵的不是沒什麽事情嗎?要忙也該是仲謀那小子忙成傻子啊。」


    諸葛亮被她的話逗笑,道:「仲謀要是知道你這話,該被你氣得跳起來了。」


    他將頭上的官服發冠摘了下來放到一邊,在周皎身邊坐下,道:「是吳侯召我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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