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聽雪一出去,羅文立刻把我叫到一邊,低聲問道:“怎麽迴事,楊聽雪她爸怎麽來了?”


    我分析道:“楊聽雪也是為咱們鳴不平,有他爸出手的話肯定能把陳昂繩之以法!”


    “不行!”羅文壓低聲音說:“這是道上的事,不能讓條子插手,否則我們兄弟沒法混了。


    你想個辦法,把這事遮掩過去,絕對不能讓楊聽雪她爸知道了。”


    我點點頭,心領神會,便立刻出了門去。


    羅文說的,我不太懂,但我隱約覺得,這事對他們來說挺重要,涉及到麵子和尊嚴。


    楊聽雪她爸站在走廊上,手裏夾著一根快要燃盡的香煙。


    楊聽雪衝我招手:“王天,快過來說說!”


    我看了一下楊聽雪她爸,心裏打著鼓走了過去,叫了一聲:“樂叔。”


    楊聽雪她爸大名叫楊小樂,別看這名字女裏女氣,可樂叔絕對是硬漢一個,年輕的時候就敢單挑三個小偷。


    不過就是以為太“硬”了,現在也隻是個普通的民警,好幾次升官在望,輪也該輪到他了,都被看他不順眼的領導壓了下來。


    現在年紀大了,資曆也跟著變老,更敢衝著現任的所長拍桌子了。


    反正,樂叔一言九鼎,在我們那片也是相當威嚴。


    “王天,你怎麽跟這幫人混在一起了?”樂叔皺了皺眉。


    我撓了撓頭,樂叔的第一個問題就把我問倒了。


    樂叔掐滅煙頭,說道:“行了,先不說這個,那個鄭闖是怎麽迴事?聽楊聽雪說是被西區的陳昂給打的?”


    我趕緊說道:“沒有的事,那是我先前給聽雪瞎說的,鄭闖是自己摔的,沒有人打他。”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裏難受極了。


    “哎”楊聽雪疑惑地看著我。


    我連忙衝楊聽雪使眼色,讓她別說話。


    楊聽雪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但是也不再說話了。


    我又看向樂叔,樂叔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我,讓我心裏有點發毛。


    “王天,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不知怎麽,我感覺有點編不下去了,樂叔的眼睛好像能把我徹底看穿。


    樂叔長長地歎了口氣,又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來點上。


    “王天,以後少跟這些人混在一起,這是我給你的唯一忠告。”


    “?”我奇怪地看著樂叔。


    “因為,我不想親手給你戴上手銬。”


    我倒吸一口涼氣,完全沒想到樂叔會說出這樣的話。


    樂叔說完,直接轉頭就走,楊聽雪在後麵叫著“爸、爸”也跟了過去。我發了會兒呆,不知道樂叔那話是什麽意思。


    過了一會兒,楊聽雪迴來了,著急地說:“王天,你怎麽迴事啊。


    “文哥他們不讓我說。”


    “為什麽?”


    “他們想自己報仇。”


    楊聽雪沉默了,她坐在長椅上,好半天才說了一句:“這樣的話,他們遲早要出事。”


    “聽雪,你先迴去吧,以後別什麽事都和你爸說。”


    楊聽雪點點頭,起來走了。


    我迴到病房,告訴文哥已經搞定了。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就繼續在病房守著鄭闖。期間我迴家轉了一趟,和爸媽說在同學家玩,然後就又迴到醫院了。


    後來護士進來,說不讓我們呆這麽多人,病房裏有一個照顧的就可以了。於是我們就輪流看守,其他人都在走廊守著。


    到了半夜,大家都困的頂不住,羅文就讓我們先迴去休息,他一個人在這守著就行。


    起初大家都不願意,但是羅文堅持這麽做,我們隻好分頭迴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睡的迷迷糊糊,就接到了羅文的電話。


    “闖哥醒了,讓你過來一趟。”


    我趕緊起身洗涮、收拾,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醫院,路上還想闖哥會跟我說什麽?


    到了醫院,進了病房,羅文他們都在,圍著鄭闖的病床。


    我一過去,羅文讓開位置,讓我站在床頭邊上。


    鄭闖睜著眼睛,臉色還是一片慘白,看見我以後點了點頭。


    我一看他這個模樣,眼淚又忍不住要掉下來。


    鄭闖又搖了搖頭,說道:“你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


    我就開始說,從出來下水道開始,到被宋離帶著人圍住,然後怎麽被一堆人暴打,還被宋離羞辱,最後又被拉到西區,“然後,他們就開始給你打電話了。”


    說到最後,昨天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流轉,我已經哭的泣不成聲,“闖哥,都怪我,你罵我吧,我就是太沒用了。”


    我的雙手抓著蓋在鄭闖身上的被角,淚水一點一滴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鄭闖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


    “你要記住,你那‘王天’的‘天’,不是叫天天不應的天,而是‘無法無天’的‘天’!”


    我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鄭闖。


    鄭闖慘白的臉上露出笑容,接著說道:“到現在還記得你小子第一次拎砍刀的時候,那氣勢、那模樣、那狀態,你猜我當時怎麽跟他們說的?‘嘿,這小子夠無法無天的啊。


    ’他們聽了都笑,我說你們別笑,這孩子將來得成大器,第一次拿砍刀,就手不抖、氣不亂,為了報仇能把一切軟弱放下,你們中間誰有這個本事啊?”


    病房裏一片笑聲。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闖哥,你別笑話我了,我聽說過你們的故事,哪一個都比我狠、比我有本事,我特崇拜你們。”


    “嘿,你小子知道的還不少。”


    “那可不,我平常沒事就打聽你們。”我摩挲著手說:“闖哥,咱們接下來該報仇吧?我看那個陳昂老不順眼了。”


    “嘿嘿”鄭闖有氣無力地笑著:“你小子,真是有仇必報啊咳咳,仇嘛,當然是要報,我出來混這些年,還沒吃過這樣的大虧。”


    我一聽,更不好意思了,要不是因為我


    “羅文,你有什麽看法?”鄭闖問道。


    “在咱們天曲鎮,陳昂在西邊,咱們在東邊,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偶爾有些摩擦,也很少會動真格的。


    為什麽呢?就因為咱們兩邊勢力差不多。


    他們西區的混子,能被陳昂所調遣的滿打滿算也就二三十個;當然,咱們這邊也是這個數量,畢竟地方就是這麽個地方。


    但是,陳昂突然敢做這件事,還拍了闖哥這麽多磚頭,這是做好徹底翻臉的準備了。”


    “到底為什麽,陳昂敢這樣肆無忌憚?針對王天昨天的遭遇,一切就顯而易見了,陳昂收了宋離,宋離在初中算是老大。


    也就是說,陳昂等於收了一幫初中的小崽子。


    我想,這就是陳昂突然敢和咱們叫板的原因,看來他們的隊伍擴大了不少啊。”


    “一幫小崽子,不怕。”狗熊陰沉沉地說:“一手掐死一個。”


    “嘿,可別小看小崽子,”羅文笑道:“咱們打架好歹有個分寸,最起碼的底線就是不能犯了人命案子。


    但是他們呢?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打架最狠的時候,動起手來沒個輕重,萬一哪個愣頭青在背後捅你一刀嘿嘿,那可就是死不瞑目了。”


    “那咋辦?”周輝叫了起來:“總不能被一幫初中生給製住了吧?”


    “這就需要王天了。”羅文笑吟吟地看著我:“王天,你不是一直想幫我們嗎?現在可是你大顯身手的好機會了。”


    “好!”我的熱血上湧,腦子嗡嗡的響:“你們說怎麽做,我就怎麽做!”隻要能幫上他們,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簡單,你也在初中弄一幫兄弟,專門用來對付宋離那幫人。


    這樣,陳昂就沒有多餘的資本和我們鬥了。


    一對一的話,我們完全不鳥陳昂。闖哥,你看這個辦法怎樣?”


    鄭闖坐起身來,說道:“辦法是不錯,但也要王天同意才行。”


    “我同意,我當然同意!”我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的。


    隻要能幫上他們的忙,讓我覺得自己還有價值!而且,學校裏有不少人想跟著我混,弄出一幫兄弟來實在太簡單了。


    “你可要考慮好了。”鄭闖說:“我們走的這條路,可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甚至,隻要一踏上來,就再沒有迴頭的餘地,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也要毫不猶豫的前行!”


    “是,我準備好了!”我握緊拳頭,認認真真地迴答。


    我沒有去想,沒有去思考,我隻是覺得,隻要跟著他們,就一定沒有錯。


    “那就這麽定了。”羅文拍著手說:“王天,正式歡迎你加入我們。”


    羅文伸出了手,我也激動的把手伸過去。


    與此同時,鄭闖、陳偉、周輝也把手伸了過來,大家開心的把手疊在一起不過,很明顯很少了一隻手。


    大家一起看向熊大,熊大哼了一聲:“等他真正有所作為的時候,我再認他當兄弟吧。”


    這一句話,讓我臉上滾燙滾燙的。


    羅文連忙打著圓場:“好啦,好啦,王天,你別在意,他就是那個性子。


    昨天你出去下水道,熊大是最著急的一個了。”


    是嗎?!我驚訝地看著熊大。


    心裏想不會吧,他會為我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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