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賽文始終一言未發。這個時候才暗暗慶幸桌子的木板拚接方向不是豎向對著自己。否則不好卸力說不定前夫哥就當場報銷了,又或者自己不經意間會被連累受傷都說不定。


    前夫哥雖然被放開,也沒人限製他的人身自由。但他蹲了兩年號子換來的經驗告訴他:這事還沒完,他走不了。他自覺抱著半邊完全沒有知覺的頭原地蹲下。


    李斯瑞向坐在半邊桌子旁的張賽文伸出了手,張賽文從口袋裏摸出了煙和火遞過去。他不接,還是伸著手。


    張賽文滿臉揶揄說你不是要煙?那你要什麽?


    錢。


    張賽文滿臉無奈把錢夾子丟過去。想了想嘴裏說:你什麽時候才不要老子給你擦屁股,出來打個架急成這個熊樣。錢夾子都不帶,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你不懂嗎?


    白長這麽大個了,哎。


    後麵兩句話是對著蹲地上的前夫哥說的,希望他能聽進去吧。李斯瑞粗魯的把錢夾子裏麵的錢全部掏了出來。一張一張把錢揉成一團,然後一張一團往前夫哥麵前丟。


    丟了十數張,問:這錢夠不夠你看傷?


    前夫哥小聲說:夠……夠了,謝謝大哥。


    拿上錢,滾!說完不解氣,還對準他肩頭猛踹了一腳。


    前夫哥胡亂抓起地上一小坨一小坨的鈔票,一瘸一拐消失在了街角。


    張賽文老神在在叼著支煙,嘴裏問:你為什麽要把錢揉一團再扔給他?


    我怕被風吹跑了。


    張賽文笑得嗆了一大口煙,大排檔老板站他身後說:兩位老板,踢壞的凳子還有這張餐桌你們得賠我錢才行。我這小門小戶的賺幾個稀飯錢多不容易……


    張賽文擺了擺手,大大咧咧說知道知道了,會賠你的老板。然後他轉頭問李斯瑞:你能不能確定他沒骨折骨裂什麽的?


    李斯瑞說骨折應該是沒有,骨裂是肯定會裂的。我都能聽到鞋跟跺在腳趾上的輕響聲了。你問這幹嘛?


    張賽文掏出電話說我報警啊。


    你瘋了吧?


    這事不報警沒法善後的兒子。我現在報警你好好想想措辭,一會怎麽跟警察叔叔說事。他一邊滿臉嚴肅盯了一圈圍觀的人,一邊撥通了110.


    李斯瑞被派出所留置的二十四小時,前夫哥始終沒露麵。警察也聯係不上他,搞到最後李斯瑞滿臉擔心跟警察說我不會是失手殺人了吧?


    了解內情的民警聞言朝他大叫:你那叫失手打人,殺什麽人?你就那麽急切想背個殺人未遂的罪名?自己感覺這樣很酷很拉風是嗎?


    一旁經驗老道的派出所所長不耐煩說行了行了,打架鬥毆都構不成的破事就別在這浪費警力了。


    你家屬保你來了,你們這些讀了大學的小崽子們都是怎麽讀的書?你那家屬臉上的淤青你確認不是你打的?


    李斯瑞急忙說我可以發誓的警官。


    你發個狗屁誓,你家屬問我要保你出去需不需要交保釋金。有那麽高的文化基礎倒是去買兩本法律書籍來當閑書抽空讀一下啊你們這些年輕人!


    還動不動交什麽保釋金,平常都看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影視作品!走吧走吧,遇到另一方當事人叫他趕緊來派出所交代問題!


    還有,家暴除了可以向我們派出所,也可以向居委會,向婦聯尋求幫助。別硬扛著或者想以暴製暴。這是不對的!


    李斯瑞快速抓住了字眼:警官,是前夫啊。我女朋友打我才叫家暴吧?


    所長哭笑不得:嚴格來說她打你也不算家暴,就純粹叫施暴。家暴要怎麽界定知道嗎?你跟她去民政局扯了結婚證,婚內施暴叫家暴懂了嗎?


    李斯瑞走出派出所大門,憔悴萬分的靜姐固執地拿著個不鏽鋼盆就在派出所門口燒了一堆紙,要求他從盆上跨過去。


    民警趕過來要製止的時候,李斯瑞已經乖巧聽話的跨過去了。轉身離開的民警忿忿出聲:要燒迴去燒啊,在派出所門口燒紙,怎麽想的?


    靜姐搭腔:哦,好的。我們迴去再燒一次。


    派出所門口遠處的樹後,一張半邊臉腫得像豬頭一樣的前夫哥眼神怨毒。恨恨朝這邊看了幾眼,轉身一瘸一拐走遠。


    迴到家渾身的衣服就被強行扒走,想留條底褲都不允許。李斯瑞六神無主的抱著手說:底褲怎麽會算沾晦氣呢?底褲不算啊,算嗎?肯定不算的。


    靜姐麵無表情說你別逼我動手,趕緊脫下來去洗澡。他還想堅持一下,靜姐就真的上手了。


    李斯瑞一邊護襠一邊說你別別別,等下童童看到了……


    靜姐說童童在公司跟老板玩的可開心了,你快點的。


    他被逼到牆角,還來不及想辦法衝出去。瞬間感覺胯間一涼,心想這下好了。光天化日的何苦來哉。


    靜姐給衣服包起來,他反而得到了天性解放一般手舞足蹈說:哎我怎麽就沒發現這個問題。你說人哈,赤條條來到人間,末了末了也得赤條條化為塵土。


    何不直接就赤條條麵對這操蛋的社會呢?我跟你說真的,老毛子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說的解放天性真的不全是指表演你知道嗎?你試試真的會發現完全不一樣。


    真的寶貝,我對天發誓。你試試一絲不掛走兩步,哎沒事你走兩步。嘴上一邊說手上一邊撩撥,靜姐抬頭說你看客廳沒拉窗簾。他轉身一激靈,三步並作兩步去把窗簾拉上。


    拉好迴來說其實我就不該那麽急著去拉你覺得呢?身體力行嘛,解放天性嘛,從家做起嘛,也從我做起嘛。這才是真的解放天性人人有責我告訴你。


    靜姐已經包好他的衣服,漫不經心問:你真的不去洗個澡嗎?


    他說我這不是正發表演說呢嘛,你配合一下好不好?家人家裏就是鍛煉口才最有利的支撐和環境。


    靜姐一言不發把打包好的衣服袋子放到門外,開門瞬間他怕門口有人來人往。條件反射藏到了窗簾後麵,靜姐迴頭的瞬間終於臉上掛了笑。問:


    你知道窗簾後麵始終有一麵身體是麵向外麵的哈?


    那我要是側麵呢?


    那側麵不是也麵對著外麵嗎?


    先別管這個,我給你來個猶抱琵琶半遮麵你看看咋樣?


    我們分手吧李斯瑞。


    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分手吧。


    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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