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萊雯覺得李斯瑞根本沒有單文婷說的那麽好。


    她在三食堂和李斯瑞特意選了一個柱子後麵的位置,兩人相對而坐正在吃飯。


    尹萊雯正小半勺小半勺把米飯往嘴裏喂,一邊喂一邊半低著頭偷偷看李斯瑞。這廝吃相實在不敢恭維,跟頭豬一樣又護食吃得又野蠻。


    飯吃一半尹萊雯就感覺自己被李斯瑞給氣飽了。她憤憤把飯勺磕在餐盤裏氣唿唿說,你能不能不要發出那麽大聲響?


    李斯瑞刮幹淨餐盤裏最後一粒米,神情有點恍惚抬起頭木木地問她,你吃飽了?你吃飽了剩下的我可以幫你吃不?


    她無奈的把飯盆子推過去。這頭豬又低頭一頓猛塞,一邊塞一邊含著飯菜口齒不清說,雯雯你等等我哈,不合你胃口我吃了就是。等下你餓了我再給你買零食。


    尹萊雯雙眼發光,盯著他說樓下小店新上架的那種鬆鬆軟軟的蛋糕,你知道嗎?吃進嘴裏簡直跟咬雲朵一樣的口感哎。


    牲口張賽文像一條獵犬端著餐盤子東張西望。然後他拖著葛一依不由分說一邊一個坐到李斯瑞和尹萊雯身邊。


    邊坐下還邊說,你這個叫吃著碗裏的還想著貨架上的啊同學。粒粒皆辛苦啊……哎呀說早了,原來你有一個專用潲水桶。


    尹萊雯嘿嘿朝著張賽文一頓怪笑:你不記得我了嗎師兄,我可對你印象深刻的很哦。我和你妹妹是bff呢。


    張賽文一邊低頭扒飯一邊輕輕摩挲著葛一依手背。小聲說你的潲水桶最近似乎有點積食,你可以大發慈悲把自己的那份消滅幹淨一些不?


    趁著葛一依噗嗤輕笑他轉頭問尹萊雯:什麽叫bff啊師妹?


    bff就是best friend forever啊,你個老土。


    李斯瑞三下五除二消滅幹淨尹萊雯的剩飯,一邊拍著肚皮一邊義正言辭糾正她:


    你這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怎麽能叫人老土呢。人家一時半會沒想起來不是挺正常一事嗎你就說人老土。


    再者說了,人也不叫老土,人叫沸羊羊知道嗎?


    葛一依和尹萊雯相互對視一眼,齊齊發出會心一笑。


    張賽文一臉茫然問李斯瑞:你還真把那u盤裏的喜羊羊與灰太狼看完了哇?你很閑哦兒子。


    然後他一把抓過端著飯盆準備從身邊溜走的崔林問道:如果有人說你是沸羊羊,那他是想表達什麽意思?


    崔林騰出一隻手撓了撓頭說,文哥我不是沸羊羊啊。沸羊羊是整個羊村裏最舔狗的一隻羊,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啊?


    張賽文含著一口飯閉嘴沉思半晌再艱難地囫圇吞咽下去。然後他手指點著李斯瑞卻看著尹萊雯說:


    你男朋友在誹謗我你知道嗎?他誹謗我啊他,他在誹謗我呀。


    你告訴他要萬事小心,把我的怒氣值積攢夠了我就擰下他的腦袋做夜壺。


    葛一依伸出纖纖玉手麵帶慍怒拍在他手背上:你會不會好好吃飯?吃著飯呢就什麽夜壺夜壺的,沒點禮貌!


    尹萊雯一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朝著葛一依拱火:師姐,給他吃,給他吃。吃了李斯瑞給咱們買鬆鬆軟軟的小蛋糕。邊說嘴角邊不爭氣地流下一串口水。


    單文婷端著飯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這一幕鬧劇。然後語氣冰冷說,你們這群狗男女還真是自帶天然屏障啊。


    都沒人願意跟你們一張桌子吃飯了沒發現嗎?還一個個沒皮沒臉的。


    說完大喇喇挨著葛一依坐下了。小聲說師姐,我不是說你你可別多心。葛一依也小聲說沒關係的師妹,咱們雙鴨山兩大美女都坐在這裏了不愁沒人坐過來。


    尹萊雯嘟著嘴,不服氣拽著剛坐下的單文婷胳膊說,謔,兩大美女,師姐我不算嗎?


    葛一依迴頭說,你是可愛型的,主打的是可愛。過兩年就是美女了。


    張賽文坐在對麵低頭認真吃飯。扒拉光餐盤習慣性瞅對麵一眼。也不知道他是在看葛一依還是單文婷的飯盆子。


    東張西望兩眼後他假假咳嗽兩聲看似無意也不知道對著誰發出了一個疑問句:你暑假迴家了沒有?


    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半晌,單文婷一邊用湯匙“咵咵咵”攪拌著餐盤裏的米飯。一邊懶懶說迴了啊,還去了你家呢。


    張賽文緊接著說我都忙忘了直接來的學校。這周末咱們一起迴趟家吧。你伯娘昨天給我打電話說有人給了她一盒上好的西洋參。準備燉豬蹄給我們吃。


    單文婷提起湯匙,語氣誇張說哎呀說到燉豬蹄我現在都沒有胃口了。雯雯我們走吧,師姐你慢慢吃。不由分說拖著尹萊雯揚長而去。


    葛一依似乎吃的太急被米飯給噎到了。她一邊手忙腳亂跟單文婷和尹萊雯的背影招手說那你們慢走。一邊拍著胸口跟張賽文說你去再給我盛小半碗湯來,我噎到了。


    張賽文沒等葛一依把話說完,把自己的湯碗推過去再把葛一依餐盤上的湯碗換過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帶半點遲疑,桌上的其他小夥伴們都看得驚呆了。


    等張賽文打湯迴來發現一眾人等毫無散去的跡象。不管正在吃飯的還是已經吃完的全都僵坐原地眼神呆滯望著他,包括女朋友葛一依。


    他一手端湯一手摳摳太陽穴,大大方方坐下對著眾人開始侃侃而談起來。


    我跟你們各位講,這個暑假我們去戈壁灘深處的一個村莊支教去了。


    怕你們印象不夠深刻,也怕你們對貧窮的理解不夠透徹。我一直在想要怎麽跟你們說這個事情。


    有多艱難呢同學們?洗臉的,刷牙的,甚至包括煮飯的水,全部來自戈壁深處的死水坑裏。


    當地人把那種有水的沙坑叫水窪子。他們一年到頭啊,吃的用的全是那個死水坑裏麵一瓢一瓢舀迴來的死水。又鹹又苦,苦到發澀。


    他一邊繪聲繪色一邊旁若無人把單文婷吃了一口就丟下的餐盤子拖到自己麵前。


    不由分說舀起飯菜就往自己嘴裏送。還含混不清說,人生真是艱難呐同學們。老師總教我們說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想說,子非魚,焉知生存之艱辛。


    最先被感動的是葛一依,她清空自己的餐盤。然後拿著湯匙和筷子。和張賽文一人一口把單文婷剩下的飯菜沉著冷靜吃個精光。


    李斯瑞嘬著牙花子問,然後呢?


    張賽文咽下嘴裏的飯菜問他,什麽然後呢?


    李斯瑞想想說:沸羊羊,你不能這樣。你妹妹心都碎成餃子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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