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振榮夫婦跟著周所長的警車趕到南海市時,天邊開始泛白。


    周所長並沒有把實情告訴這對夫妻,隻是說他們的女兒江妍出了點意外。


    丁蘭原本還不肯跟著一起到南海市來,她惦記著出攤去賣菜呢,是丈夫連振榮拖著她上的車,一路上她一直在抱怨,來一趟不知道要耽誤多少事。


    周所長也不好說什麽,到了南海市東城分局大院,他趕緊給梁冬打電話。


    梁冬讓他們在一樓大廳等著,他親自下樓去接人。


    丁蘭見到梁冬,就開口大罵:“江妍在哪裏?她是搶劫了還是殺人了?為什麽非要大半夜把人叫到這裏來?我們的損失你們賠嗎?”


    梁冬一頭霧水地看向周所長。


    周所長忙解釋,“梁隊長,我還沒有跟他們說”。


    梁冬點了一下頭,對大家說:“那咱們上去吧,江隊在樓上等我們”。


    丁蘭邊走邊罵罵咧咧,說的是龜山縣的方言,梁冬也聽不懂,周所長一臉的無奈,到最後,連振榮自己受不了了,直接衝老婆喊道:“你給我閉嘴,還沒完了”。


    丁蘭惱火地瞥了丈夫一眼,這才訕訕地閉上了嘴。


    電梯停在了技術科所在的樓層。


    連振榮夫婦跟著梁冬走出電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這是要去哪裏啊?梁隊長”連振榮問梁冬。


    梁冬迴頭看了連振榮一眼,麵色沉重,“前麵就到了”。


    梁冬帶著三人走到底,指著一扇鐵門說:“到了”。


    連振榮和丁蘭抬頭看門牌,寫著三個字:“停屍房”,兩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丁蘭緊張起來,問梁冬:“江妍真的殺人了?”


    梁冬搖頭,拿出工作證刷卡,鐵門開了,他先抬腳走進去,其他三人隻好跟上。


    裏麵的空間很大,還有六個房間,梁冬走到三號門門前,拿起工作證再度刷了一下,門開了,江澈和季遠還有沈家雙親站在裏麵。


    屋子的中間是兩張鐵床,每張床上躺著一個人。


    丁蘭不由得渾身發毛,她緊緊地抓住丈夫連振榮的胳膊,慢慢地走進去。


    梁冬指著江妍的屍體讓連振榮夫婦看。


    此時這對夫妻還是沒有想到躺在床上的是他們的女兒,直到看到江妍那張麵無血色的臉。


    丁蘭兩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連振榮僵住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女兒的臉。


    屋內的時間仿佛靜止了,直到哭嚎聲從丁蘭的嗓子裏發出來。


    她猝然噌地一下子跳起來,撲到女兒的身上去,一邊查看一邊嚎啕大哭,“我的女兒啊,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


    連振榮這才迴過神來,他看向江澈,用顫抖的聲音問:“江隊長,妍妍……是怎麽死的?”


    江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家雙親,沈母把頭埋在丈夫的胸口抽泣。


    “出去說吧”江澈轉身走了。


    周所長忙示意連振榮扶好丁蘭,跟著出去。


    梁冬叫上沈家雙親一起走。


    江澈跟季遠借用了技術科的會議室,讓沈連兩家的人坐下,才叫梁冬向連振榮夫婦說明了前因後果。


    連振榮夫婦完全不敢相信。


    丁蘭:“江妍怎麽可能去給別人當。情。婦。呢?”


    連振榮看向江澈,問:“江隊長,梁隊長說的都是真的嗎?我們家妍妍真的給那個沈什麽波的當。情。婦?那個男人還為她離婚了?”


    “是真的”沈父接過話,“我們也沒想到會鬧到這樣的地步,不然……我們寧願立波他沒有孩子,也不要做這種拋妻的事情,這都是報應啊”。


    “報應?這算哪門子的報應?”丁蘭突然跳起來,指著沈家雙親罵:“你兒子搞大了我女兒的肚子,卻不肯跟她結婚,她為什麽不能打掉孩子?”


    “就因為我女兒打掉孩子,你兒子就把她推下樓,這叫報應?明明是你兒子心理變態,難怪他生意會出問題,這一切都是你兒子的問題”。


    “他是殺人兇手,是你兒子殺了我女兒,我告訴你們,就算是你兒子死一百次,也不夠給我女兒償命的,既然他死了,就由你們做父母的來償債”。


    連振榮聽完,也跟著站起來指責沈家雙親,“沒錯,不管是什麽理由,都不能殺人,不然誰都可以殺人了,你兒子就是殺人兇手,江隊長,他們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老連,你倆先坐下,別激動”周所長勸說道:“把你們叫到這裏來,就是討論這事的,不然為什麽要叫你們過來呢?先坐下”。


    沈母的嘴角抽了一下,問連振榮夫婦:“你們想怎麽樣?”


    “賠錢”丁蘭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沈母冷笑一聲,“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現在算是知道了,江妍是隨了誰,你們這一家子眼裏隻認錢,我兒子真是瞎了眼了,才會看中你女兒”。


    “如果江妍講點良心,不是那麽心急就去打掉孩子,我兒子怎麽會走到這一步?我兒子是被她逼得走上了絕路,是江妍壓垮了我兒子的最後一根稻草”。


    丁蘭雙手啪一聲拍著桌上,“分手和離婚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都要殺人嗎?別給我找那麽多借口,都改變不了你兒子是殺人兇手這一點”。


    沈母想辯解,被沈父按住。


    沈父站起來,問丁蘭:“你們想要多少錢?”


    丁蘭的眼珠子轉了一下,“我們得商量一下才能告訴你們”。


    沈父:“可以”。


    丁蘭完全視在場的警察為空氣,把丈夫連振榮拉到邊上,“你說要多少合適?”


    連振榮麵露不悅,指責丁蘭:“女兒剛死,你現在談這些,叫別人怎麽看我們倆?人家父母說得也沒錯,你這樣也太……”


    “你懂什麽?”丁蘭打斷丈夫,“人都死了,我們現在說別的還有用嗎?如果不趁熱打鐵,叫他們賠償,等過陣子他們翻臉了怎麽辦?”


    連振榮遲疑。


    丁蘭甩手,“行了,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一百萬,你覺得怎麽樣?”


    連振榮:“那麽多?他們不是破產了嗎?能有那麽多錢給我們嗎?”


    丁蘭:“你懂什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條人命呢,一百萬多嗎?要是有了這一百萬,咱們就能在龜山縣買一套房子了,那以後就再也不用交房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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