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少年用耳發遮了遮耳朵,然後故意嘲笑:「年紀這麽大好意思要錢嗎?」


    高專眾:「……」


    重點完全搞錯了吧,打不過就攻擊年齡嗎?


    五條悟沒搭理少年的拱火話,依舊麵向裏繪未來:「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裏繪未來:「嗯,我知道。支票還是轉帳?」


    五條悟:「……」


    五條悟歡快一拍手:「轉帳。」


    高專眾:「?」


    白髮少年:「??」


    裏繪未來:「??」


    五條悟徑直捉住少女的手,將她的手掌攤開,又從口袋裏摸了半天摸出一隻記號筆。


    她想往迴縮手但無果。


    「就轉到這個卡上吧。」五條悟運筆極緩地在少女掌心寫著數字,微涼癢意引得她被捉住的半臂稍感酥麻。


    他寫了六個數字後輕嘖一聲:「誒,帳號好難記啊,後麵的忘了。」


    裏繪未來一眼就看出這六位數字不是任何銀行卡號的前六位。


    五條悟將筆收迴口袋,又摸了半天,將一張銀行卡放在她掌心,蓋住了那六位數字:「懶得記卡號啦,就這張。」


    裏繪未來:……


    「如果一定要走金錢交易的話,也不是不行哦。」他湊近她的耳側,輕聲,「你給我多少,我就給你兩倍。你看到底算誰睡誰。」


    小小的一枚卡片在少女手中翻轉,像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張撲克。


    「這就是所謂男人的自尊心?」


    五條悟揚聲,笑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不是啦,如果可以不工作我會超級開心誒,裏繪大小姐快點把我包下來吧。」


    伏黑惠:「……」


    釘:「他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啊!」


    真希:「並不意外。」


    虎:「開玩笑的……吧?」


    棘:「木魚花。」


    熊貓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事情:「這兩周他仗著禁足休假,難道……」


    裏繪未來倒不意外。


    表裏不一,行為與語言相反,極其容易忽然劈叉把人整不會,這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


    「可以。」她頷首,「不過……五條老師,別忘了,我們之間還有賭約呢。所以,賭約生效之前,我們都隻會是對手。」


    「而我向來與對手交鋒不擇手段。」她略一停頓,將那枚信用卡頗為輕佻地丟進他寬大的外套領子裏,「您所期待的,等賭約結束後再談吧。」


    基本上算是徹底挑明。


    她想要他表達直白的愛意,但由於賭注對他而言太苛刻,他不想輕易說出口。


    誰都不願意在默認的底線上讓步而已。


    有些話明明已經到嘴邊,又被她咽了迴去。


    她至今還能想起那天他凝視著她的眼神,不隻是單純被她提出的「交易」激怒的憤怒,還有著沉澱在深處的複雜情緒。


    她心知肚明「駕馭」與「擁有」是不同的,再強大的支配力也會有減弱的一天,「似乎」隻有理解下擁有的情感才易誕生堅如磐石的羈絆。


    隻不過她本性難移。


    於是,她第一次很認真地嚐試去理解一個人,而不是分析一個人。


    而現在,「如果你對我說『愛』,我就和你做」,和「如果你對我說『愛』,我就對你之前的欺瞞既往不咎」其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她知道他討厭與反感,也知道他不會就這麽上套。


    因此完全沒有說這中話的必要了。


    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從想要速戰速決摘得果實,變成好奇他到底想得到的、敢於宣訴愛意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她。


    而他又會怎麽做。


    五條悟意料之外地沒等到裏繪未來的後續,他勾起嘴角反問:「這不衝突吧?」


    「在我這裏是衝突的。」


    「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五條悟打了個響指,「未來同學不是想要我摘眼罩嗎?」


    五條悟掐準時機將之前繞開的問題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裏。


    節奏十分重要。


    他瞥了一眼少年版的自己,發現少年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活動著身體,像是開始完全不在意周圍二人的對話似的。


    五條悟稍留了個心眼。


    「未來同學,如果」


    一旁的白髮少年發出一聲驚唿,五條悟早有預備地向後撤了一步。


    然而少年的目標並非報復他之前的一摔之仇,而是借著像是失去控製的甩臂結實地扯住了五條悟的眼罩。


    「哈哈,上當了吧?!唧唧歪歪得磨蹭死了。」少年的聲調得意而肆無忌憚,「裝模作樣的不安好心,我替你脫啊。」


    「餵。」


    清脆一聲裂帛,彈性極好的黑色眼罩被徹底扯斷。


    雪色的髮絲自然垂落,銀睫微顫,泄出一線蒼藍,隱約映照出少女因為突發事件而詫異的容顏。


    下一秒,兩雙六眼相對而視,一雙張揚狂妄,而另一雙卻平靜到有些恐怖。


    「看什麽?!」少年揚揚下巴,將手中的眼罩丟到地上,挑釁意味十足。


    五條悟:「……」


    五條悟心情平靜得有些詭異。


    他隻是想這一撕,撕爛的不隻是他的眼罩,似乎還有他試圖爭取的家庭地位。


    於是,他緩緩勾起笑容,用最親近禮貌的微笑表情,說出了最原始暴力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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