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本是個完全不會質疑自?己的人。


    而麵對眼前這樣的傢夥,質疑自?我無異於?正中她下懷。


    無名的複雜情緒在胸腔間激盪,一如巨浪拍碎礁石般擊垮了努力保持冷靜的理智。


    壓抑許久的情緒在一瞬間集中爆發,少女捏著玻璃杯的那隻手被他捉住,他的腳下略一挪動,二人便隱藏於?


    中庭柱的陰影麵,高而粗的立柱將會場眾人的視線徹底隔絕。


    裏繪未來眼睫微顫,沒有?避開他的目光,輕聲笑道:「你又這樣了啊。」


    「沒勁。」


    「這、樣?哪樣?」越過其他更能釋放情緒的方式,五條悟兀自?笑了。


    這次的笑不同於?之前或懶散隨意或開心放縱,明明沒發出一點聲音,也沒有?什麽?過分的表情,周身卻肆虐著近乎失態的狂亂情緒。


    果茶灑出來些許,順著少女的指尖滑落,又沒入二人交纏的指間,有?些許粘膩。


    「你說得對。」他仍是笑,直勾勾盯著麵不改色的少女,逆光看?


    起來有?些瘮人,「我的確不知道要怎麽?辦了,真的很拿你沒辦法誒,給我給點建議啊。」


    少女被夾在立柱


    與五條悟之間,陰影幾乎要吞噬她的軀體:「我給的建議你可從來沒聽過。」


    「嗯,我不想聽。」像是想要強行壓製下那□□的情緒似的,他的語調平靜得過分,「完全不想聽,什麽?建議我都?不想聽。」


    裏繪未來:「所以呢?」


    「我不懂。」他將腦袋埋在她的脖頸處,細軟的白色髮絲惹得她微癢,他的聲音悶悶的,「但我不想那樣,未來……你真的不覺得那樣對我太過分了嗎?」


    她看?不到?他的臉。


    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想法、也同樣看?


    不到?那帶著委屈尾音的發聲者唇線微微揚起的弧度,以及晦暗眸光中粘膩的漆黑欲///望,像撕裂後又強行拚合的麵具半掛在臉上。


    他的指尖自?尾椎一路上移,她手中的果茶漾開一圈圈漣漪。


    「過分?」她反問,「哪裏過分?無論是哪一條規則不都?是你自?·願?提?出?的嗎?我從來沒有?脅迫你的能力吧……唔、除了遊戲裏的那個小番外。」


    五條悟沉默。


    「所以你現在在幹什麽??借著發瘋想要耍賴嗎?」


    「……」他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裏繪未來側了側頭,想避開他那頭細細軟軟看?起來很好摸的白毛:「起來點,很癢。」


    「不要。」五條悟略一停頓,然後故意用頭髮蹭她的脖頸,「我不起來、我就不起來,反正你也拿我沒辦法。」


    ……這迴是真的在耍賴了。


    完全看?不出來這傢夥前幾秒還處於?那種?想要把她怎麽?樣的瘋勁。


    「所以你要這麽?一直掛在我身上嗎?」裏繪未來覺得他似乎是掌握到?了什麽?訣竅……畢竟她是真的吃軟不吃硬。


    察覺到?少女語氣的緩和?五條悟得寸進尺:「你剛對我好兇,嚇到?我了,你得哄我。」


    裏繪未來:「……」


    有?一說一,她很多?時?候不太能理解這傢夥的腦迴路。


    他蹭得更起勁,像是貓貓拱人:「那我就一直掛在你身上,反正丟人的不是我。」


    裏繪未來頭髮快被蹭亂了:「你這麽?弓著身子,腰不酸嗎?」


    五條悟笑了兩?聲:「我腰好得很。」


    「你起來  ,等會給你買糖。」她敷衍。


    「不要糖。」他勉強支起身看?


    她,另一隻手還環著她的腰,一副不打算放手的樣子,「想嚐嚐那個飲料。」


    他雖然說著想嚐飲料,但盯著的卻是她的唇,意思明顯得過分。


    裏繪未來也沒裝傻,掙開他的另一隻手,將杯子遞到?他眼前直言:「唇妝會花。」


    「那就不喝了。」他壓下她舉著杯子的那隻手,眼神清澈、一副沒有?


    壞心思的模樣,「不過未來同學有?沒有?覺得我氣色不太好……剛才被嚇到?沒緩過勁呢。」


    她覺得他氣色好得不得了,將那杯果茶再次舉起:「它的配方脫胎於?巴黎香榭,可以滋陰補腎,並緩解肝腎不足引起的煩躁易怒,你多?喝點調節氣色吧。」


    「好麻煩。」他打定主意要以不要臉取勝,指節輕輕擦過她的下唇,「要不你直接分我點?我輕輕的,不會弄花。」


    鬼才信他的輕輕。


    她剛開口想要說點什麽?對方微涼的唇瓣便貼了上來。


    下一瞬,男人的手便從大腿處將她抱起,她坐在他的臂彎裏,整個人由仰頭變為略微俯身,手下意識抵住他的肩膀來尋求平衡,隨著吻的加深後背緊緊貼著溫度逐漸上升的柱子。


    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這次的吻並不激烈。


    比起侵略,更像是眷戀。


    溫柔克製得像是酒精在密封的環境中發酵,散發著足以使人醉意朦朧的酒釀氣息,不著痕跡地?置換著肺裏的空氣,使人產生幾近缺氧的幻覺。


    抵在男人肩頭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泛白,在西?服外套上留下一條條不和?諧的褶皺。


    明明是在昏暗的會場角落,卻像是站在蔚藍色的天空之下,抬眼萬裏無雲,尋不見一絲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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