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驚雷,在乾清宮上炸響,那樹枝一樣的閃電,一次次鏈接殿瓦,讓人看著不寒而栗。


    坐在乾清宮中批閱奏折的崇禎驚到不由一陣陣哆嗦,從地上傳過來的電流,讓他渾身一麻。


    乾清宮上幾片金瓦,掉落台階,摔的粉碎。


    聽到外麵的聲音,崇禎皺眉詢問:“怎麽迴事?”


    小太監趕緊跪倒稟報:“是閃電劈中殿脊,震落幾片金甌。正有奴婢們上去修補呢。”


    崇禎就楞在那裏半天,最終歎息一聲:“朕真的如此失德,要經受天譴嗎。”


    此話一出,滿殿宮女太監都噤若寒蟬,不敢發聲。


    外麵已經狂風唿嘯,大雨傾盆。閃電照耀崇禎的臉陰晴不定。


    曹化淳趕緊遞上一杯參湯,麵帶喜色:“皇上,這是這些年來,沒有過的暴雨。這次暴雨之後,整個西北旱情將大大的緩解,這是好兆頭啊。”


    崇禎接過參湯喝了一口,眉頭卻皺的更緊:“這次大暴雨,若是造成黃河大範圍泛濫,那就又是人間慘劇啦。”


    自打君子治國後,整個大明再沒有修繕疏浚加固過任何一道河流。


    君子們的理論是,之所以會出現貪官,那是因為那些官員手中有國家的錢,如果他們手中沒有國家的錢,那自然而然也無法可貪,如此變相的固守了君子們的操守。


    為此,國家就不能再向地方撥付修繕河道的款項了。


    但是貪官汙吏依舊橫行,水利卻徹底的廢掉了。


    天下大旱,眼看著土地幹涸開裂,然而河道淤積,即便是呂建的風車廠的風車,也難以再次提上水去。


    而一旦碰到一場哪怕不大的雨水,也會造成山洪暴發河流暴漲,漫過已經坍塌的堤壩,造成巨大的洪水災害。


    黃河已經接近8年的時間,沒有投入任何一分銀子進行修理了。如果這場暴雨連綿不斷,必將如同崇禎三年那樣,造成黃河決堤,淹沒大片地區,造成大麵積的災難,再次增加無數的難民。


    而朝廷又沒有錢糧拯救他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揭竿而起,禍亂四方。


    “而這場暴雨造成黃河的水位暴漲,卻讓從陝西流竄進山西的各路流寇,再也難以被驅迴陝西,山西也將被他們徹底的糜爛,這可如何是好。”


    崇禎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也是群臣們的意思。西北之亂最大的根源在於陝西,陝西已經徹底的沒救了,大家就一致的決定,將流寇堵截在陝西,亂就可著陝西亂吧。


    為此,大明已經作出了戰略決定,將能打的賀人龍部,從陝西抽調出來,在黃河沿線布防,然後又徹底的封鎖住了,山西向陝西流入的每一粒的糧食。就是要困死陝西,餓死陝西流寇,當然也有百姓。


    君臣們已經放棄了陝西,而隻想保住山西。


    結果在頭年黃河枯水季節,以高迎祥王嘉胤,組成三十六營之盟的陝西流寇,還是渡過了黃河,流動進了山西。


    盧象升和賀人龍正在全力赴,不顧陝西巡撫齊飛,還有三邊總督洪承疇的抗議,按照朝廷的布局,將高迎祥的36營聯盟,想要趕迴陝西去。


    如果這次暴雨造成了黃河泛濫水位上升,就等於斷了高迎祥的退路。即便他們想返迴陝西也迴不去了。


    這時候就有一句典故,會顯現它巨大的作用,流寇們就隻能背水一戰破釜沉舟。那麽盧象升和賀人龍,再想將他們趕迴山西,也是千難萬難了。


    從此山西也將被這幾十萬的流寇糜爛,那麽是不是就可以認為,這些流寇在山西流竄,就能讓陝西得到恢複呢?


    那是不現實的,因為將已經糜爛的陝西重新恢複起來,那需要重金的投入扶持。然而現在朝廷缺的就是資金。


    曹化淳小聲說道:“現在是,山西在抗議陝西以鄰為壑,而陝西又對山西的剿匪,不聞不問。


    整個西北,就沒有一個統一的調度,都是各打各的各自為政。這真的不利於整個全局,還請皇上明察。”


    有些話曹化淳是敢說的,而崇禎也能采納。


    曹化淳原先就是信王侍奉。朱由檢繼皇帝位後,曹化淳隨即被委以重任,平反冤案。因辦事得力,深得崇禎皇帝的信任和倚重。


    至崇禎四年,恢複司禮監和東廠,曹化淳在宮中的地位相當顯赫。被任司禮秉筆太監、東廠提督,在殺了壞了京營的陳新甲後,又總提督京營戎政。


    可謂位高權重責任重大。所以他才敢和崇禎這樣說話,這是他的職責所在。別的太監要是這麽說,早就以幹政之罪,亂棍打死了。


    對於這個貼心而有才幹的心腹大伴,崇禎還是能聽得進他的諫言的:“那以你的意思,這事該怎麽辦?”


    曹化淳諫言道:“現在是洪承疇做三邊總督,手中有兵,但卻隻負責三邊防禦,同時手中卻無錢糧。對地方亂匪無能為力。


    而河南總兵何文釗,又無權圍剿山陝之匪,賀人龍孤掌難鳴。陝西巡撫齊飛,山西巡撫盧象升卻又能籌集錢糧,卻手中無兵。


    如果將他們整合起來,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崇禎皺眉:“你提的幾人都是呂建死黨,如果整合起來,他們手中有兵有糧,恐有不妥。”


    曹化淳在心中歎息一聲,但還是直言:“皇上,您相信不相信洪承疇雖然是呂建丈人,但他對您的忠心?”


    崇禎還不糊塗:“洪承疇雖然是呂建嶽丈,但他對大明還是忠誠的,對朕還是忠心的。”


    曹化淳再道:“既然皇上肯定了洪大人的忠誠忠心,那正好,升洪承疇為兵部尚書,總督河南、山西、陝西、湖廣等處軍務,用他壓住呂建死黨,就不怕他們反出天去了。”


    崇禎思索了一陣之後,微微點頭。


    曹化淳心中大喜,連忙又建言道:“而上述那些人,再加上一個孫傳庭,雖然都是呂建死黨,但咱們不得不承認,他們又都是現在咱們朝廷難得的幹臣,能臣,是難得的猛將帥才。皇上當珍惜懷柔之,否則就會再出一個棄官投奔呂建的趙梓啊。”


    崇禎默默不語,卻不置可否。


    背手踱步之後,突然麵對曹化淳:“你認為孫傳庭和呂建是不是死黨?”


    曹化淳毫不猶豫,這時候也不允許他猶豫,脫口而出:“孫傳庭當初雖受呂建提攜,但不是呂建一黨。他說東林黨。”


    崇禎想一下之後道:“升洪承疇為兵部尚書,總督河南、山西、陝西軍務,升孫傳庭為山西巡撫。協調錢糧,配合洪承疇剿匪。調盧象升為經理南直隸、河南、山東、湖廣、四川軍務,所需錢糧,都有雲貴川巡撫張慎言提供。”


    將曆史上的洪承疇所轄減掉湖廣,而他的錢糧卻由不是呂建一係的孫傳庭掌握。


    調盧象升為五省軍務總理,錢糧卻交給南京調撥。這樣,就利用了他們的能力,卻又掐住了他們的命門。


    曹化淳知道崇禎的心思,但這麽一來,兩位能臣又將被掣肘,遠不如自己提議效果好。


    但現在隻能如此了。


    崇禎這樣調整之後,似乎鬆了口氣,對著王承恩道:“張之及也老大不小了,朕賜婚王紫嫣與他,這事你張羅著辦了。”


    然後瞄了眼書案上,被門外風雨吹起一角的一份奏折,那是朝鮮王上書,匯報呂建小妹下嫁自己二王子的國書。


    崇禎冷笑一聲:“呂建,你給我玩海外天子鬧獨立?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帶著了老娘小妹跑了,那你的小舅子,小姨子老丈人我攥住了,我看你還翻不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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