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眼前的局勢,心中的野望,呂建就對掌握所有勤王軍權的孫承宗,充滿希翼的道:“我已經搶占了平穀和遵化,斷了皇太極的退路,可以做到甕中之鱉了。現在,就看京師城外,那二十萬勤王軍,和京師城內十萬禁軍的表現了。”


    一提這事,孫承宗就給呂建直接潑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二十萬勤王軍,皇上交給老夫調度,但他們已經爛透了,再難有所作為了。指望著他們主動對敵進攻,那是想都不要想,隻要他們能站在京師城外,麵對建奴聯軍的進攻,不瞬間潰敗;不因小事而嘩變,就是邀天之幸了。”


    呂建苦笑,大明內地的軍隊,真的已經糜爛到了這種地步了。


    “而十萬禁軍,都是由幾代英國公帶著的。實話說吧,按照咱們大明的戶籍軍製,那些禁軍將士,幾乎等於英國公的親兵家生子了。整個禁軍,其實已經成了英國公一係的私兵。這就是為什麽英國公一脈,總是掌管禁軍的原因。英國公一脈,忠於皇上不假,但曆代皇上不敢調離他也是真。”


    孫承宗說的對。


    “然而,這次你莫名其妙的攻占了南苑,一時間京師謠言四起草木皆兵。皇上卻出了一個昏招,他怕你造反,怕英國公和你內外勾結,逼迫英國公向他表忠心,逼迫英國公出戰。結果英國公也是剛烈,竟然戰死疆場。這樣,禁軍就認為,是皇上刻薄寡恩,故意逼死了老國公。為此,禁軍各個心生不平,雖然沒反,但也不願出戰。”


    提起老丈人因為自己而死,呂建就不由黯然神傷。


    這次崇禎逼死了老國公,讓禁軍心生怨恨,不願一戰。崇禎十五年,滿清再次入寇,崇禎再逼未來的英國公張之及出戰戰死,禁軍就深恨崇禎殺他們兩代家主。當十七年李自成兵臨城下,十萬禁軍站在城頭,即便官員鞭打督戰,竟無一人抵抗守城。最終,李自成輕鬆入京,禁軍一哄而散。


    “但,我們無論如何要抓住這個機會,哪怕不能全殲皇太極入寇之軍,也必須將他們重創。否則他們吃慣了這口,時不時的給咱們來上這一下子。那不要多了,來上三四次,大明的這棵大樹,自己就倒了。”


    皇太極五次入寇,都是劫掠就走,而沒有直接滅掉大明。不是他好心,而是皇太極知道,以此時後金的綜合實力,想要吃下明朝暫時是做不到的,隻能靜待時機。所以他采取了比較明智的策略,旨在通過這種方式,來加速消耗明朝實力。皇太極是這麽說的“取燕京如伐大樹,須先從兩旁砍之,則大樹自仆”,從中可以看出其戰略思路。


    因此,就不難理解,為何清軍雖然屢次入關所向披靡,仍然隻是打完、搶完就跑。


    其目的就是一點點地消耗明朝的物力、財力以及軍事力量,消磨大明軍民士氣,為最終入主中原打下基礎。


    孫承宗歎息:“是啊,皇太極這次入寇,摸清了咱們大明內部虛實。這次若不重創他,他必在以後總是覬覦於此,大明,早晚會被他消磨敗亡。”


    呂建道:“為此,下官不惜將我掌握的軍隊打光,也絕不讓皇太極討到便宜。”


    “你手中到底有多少人馬?”


    呂建一筆筆給他計算:“我的兩位妻子和妹子,在平穀,掌握著三千礦工義勇;張恆將軍在遵化有兵五千。我現在手中掌握的機動兵力,隻有賀人龍的五千,還有我的標營六千,老國公留給我的騎兵一千,我的北市舶司的稽查隊五千,礦工義勇兩千。


    但平穀和遵化的,不能動,再扣除這段時間的鏖戰減員,現在我還有兵一萬六。”


    孫承宗莫算:“即便加上我安撫住的祖大壽的關寧鐵騎兩萬,也才三萬多,麵對戰鬥力強悍的,還有大約十萬的女真蒙古聯軍,我們的兵力嚴重不足。”


    “再調袁師傅山東的兩萬步兵呢?”


    “遠水不解近渴。再說了,袁師傅也不能動,他的兵還需穩坐山東,震懾群小。我們不能再內部失火了。


    這場戰爭不能再拖延下去.三月,必須解決戰鬥,否則,南方的糧食運不進來,城內城外的幾十萬大軍,就會挨餓嘩變。”


    這事,真是撓頭,不但要麵對強敵,還要時刻防著自己人的嘩變,這可如何是好。


    三天休整,整支軍隊,再次變得生龍活虎。


    多次的勝利,讓將士們戰意高昂。走向了戰場。


    莽古爾泰和多擇,趕走了呂建,四天後,再次對平穀和遵化,進行了決死的進攻,由以平穀最烈。


    莽古爾泰知道,呂建沒有按照自己的計劃,被真正趕出戰場,他躲進了通州舔舐傷口去了。那是一隻雄獅,一旦傷口的血幹了,傷口痊愈了,那隻雄獅將變得更加兇猛可怕。


    自己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攻破平穀,為身後那堆積如山的財物,和無數抓捕來的工匠,打開退迴遼東的出路。


    “格勒泰攻城不利,斬了。”現在,斬殺的不再單單是怯戰的了,而已經擴展為攻城不利的了。


    格勒泰,是自己的親兵戈什哈出身,還曾經為自己擋過一箭,現在也毫不吝惜的斬殺戰場。


    麵對這樣的狠辣,眾將無不震懾。


    “別再弄什麽漢人百姓攻城了,那太耽擱時間。蒙古人,八旗勇士一起上,不拿下平穀,絕不休兵。上。”


    又一批聯軍,邁著他們的小短腿,嚎叫著,再次撲向了平穀城。


    城上,穿著工人號坎,帶著柳條安全帽的身影越來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穿著各色服裝的漢人百姓。


    城下的騎射箭雨更加犀利了,但城上的守護者,卻更不怕死了。


    城內,衙門大堂,已經排滿了傷者,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中醫,正在救治包紮:“三兒,迴家再去取藥。”


    叫三兒的徒弟咧嘴:“師傅,沒啦,都沒啦。”


    老中醫痛苦的閉了一會眼睛,猛然睜眼,麵對傷者:“你挺得住嗎?”


    結果這個傷者卻艱難坐起:“老先生,我不治療了,與其在救助中疼痛,我還不如上城,痛苦的戰死。”


    “孩子——”


    “王老爺來啦,王老爺來啦。”


    王老爺,是平穀最有威望的士紳領袖。平時養尊處優,但這時,他卻奔走全城,為守城的義勇收集所有能用的物資。


    一進來,就走到老中醫麵前:“老哥哥,我又搜集了些藥材,都是各家各戶裏的,還都是生藥。你挑挑,看哪個能用。”


    老中醫就如獲救命稻草般的撲上去,在一包包雜亂無章的藥材裏,用昏花的眼睛挑揀著,不斷的將用得著的藥材挑揀出來,交給徒弟,立刻煎熬。


    張妍坐在原先縣令的大堂後麵的退思堂裏,正在聽取城上的一個兄弟的匯報:“再一次攻城,敵人動用的都是真韃子,真女真,攻勢兇猛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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