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善書院,同樣燈火輝煌,觥籌交錯。


    做為東林黨大本營,原先被魏忠賢強加的那書局的牌子,再次被黃礦親題的牌子所取代。


    打倒了閹黨後,這裏更是士子雲集,高談闊論。儼然成了大明文華薈萃之地。


    而朝中諸位官員,下朝下班之後,也都要先到這裏匯集。總結一天的消息,研判明日該做什麽。


    這裏,已經儼然成為了二朝堂,大明真正的決策中心,而不再是紫禁城。


    黃礦剛剛官複原職,首輔來道州心知肚明,自己這個泥菩薩老好人,對肅清閹黨餘孽不利,恢複黃礦職務,其實就是為取代自己,嚴查閹黨餘孽準備的。


    所以,當然有自知之明,退居第二,和同樣進入內閣的文壇領袖黃道周,相配於下。溫體仁和錢謙益等相對而坐,其餘同僚,不是按照官員品級,而是按照士林威望一致排開。


    眾人麵前,都有一個小桌,上麵擺著書院提供的酒菜,按照周禮分食。大家一麵吃喝一麵議論。


    今日的話題,是如何對付又一個黨派的首領——呂建。


    東林黨原則就是非黑即白,不是同黨就是寇仇,哪裏允許其他黨派存在?


    吃著呂建股票紅利的酒菜,卻商討準備怎麽整他,這若是讓呂建知道了,還不當場掀桌子。


    溫體仁首先開言:“今日朝會,呂建氣勢咄咄逼人,將開海這事硬是弄成了,真真可恨啊。”


    對於被呂建差點整死同黨周廷儒,溫體仁到沒有一點同情,內心還感覺為呂建惋惜。整的不夠嗎,怎麽不當堂整死自己的這個入閣大敵呢?打蛇不死,後患無窮難道你不懂嗎。未來,還得要自己再落井下石。


    呂建,辦事不利索啊。


    錢謙益更是對呂建,弄得自己灰頭土臉,憤恨不已:“誰能想到,他會開海禁海的左右橫跳,繞了這麽大的一圈,將他的歪理邪說,說的是有理有據,讓我們不能辯駁?真不愧是個鬼才,而不是正人君子。”


    前首輔李國也深有同感:“我當時反駁他,差一點還引火燒身,真真的可氣呀。”


    而吳爾成更是憂心忡忡:“關鍵的是,在今天的朝堂上,還折損了我們一個能員,並且讓保皇黨死灰複燃,大有破壞我們眾正盈朝君子治國的趨勢。所以此人不能留在朝堂上,大家必須齊心協力,將他攆出去。”


    他說的是攆走,這個觀點,立刻贏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讚同。


    現在在眾人的眼中,呂建,已經成了朝堂攪屎棍,已經是這酒菜上麵的一隻蒼蠅,那是要多惡心人有多惡心人。


    雖然因為他是大家的散財童子,不能將他拍死,但將他趕出這明堂,清淨這聖潔之地,那已經是必須。


    來宗道開言:“呂建之危害,是有目共睹的。隻可惜,他深得先皇聖眷,又出當今潛邸,並且在當今登基的時候,出力最大。地位難以撼動。”君子不言利,呂建給大家賺錢的事不能提,那很違聖人教誨,顯得自己很俗。


    黃礦卻微笑搖頭:“來大人此言差矣。諸位豈不看到,在新皇登基的這麽長時間裏,雖然他呂建功勞最大,但他早在當今還在潛邸的時候,那次呂建首進書院,拜了六君子,又和我當堂辯論一番。事後我當著當今的麵,給予了呂建一個要麽大忠大義,要麽大奸大惡的評語的事吧。”


    這裏其中就有當時在場的人,而這一次聚會,在當時也是哄傳一時。不說是一段佳話,但也流傳廣泛。


    “當時我說出這兩句考評的時候,當今就詢問我,怎麽才能防備他成為大奸大惡呢?就這一句,就已經表明了當今,對他並不是真正的信任,而是對他有戒備的。”


    眾人拍手叫好:“黃大人說的對,這足以說明呂健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是不可動搖。”


    “還有一件事可以證明這一點。即便他對當今登基出力最大,也依舊不能改變,當今防備他走入權利中心,成為大奸大惡的戒備之心。那就是在論功行賞的時候,不管出力多少,都有封賞,唯獨對呂建是個最大的功臣,卻隻給虛名而無實際。不但如此,還在呂建準備以進為退,告病在家的時候,當今立刻就準了,將它閑置了半年有餘。這足以說明,當今是不希望他參與政事的,是在閑置疏遠他。”


    對於這一點,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在內心裏為呂建抱不平的同時,也深刻的體會到,當今皇上的刻薄寡恩。


    溫體仁皺眉:“那為什麽這一次,卻又讓他站上了朝堂呢?”


    黃礦一笑:“因為咱們撤銷市舶司的施政,觸碰到了皇上最根本的利益來源,皇商隊。


    皇上想保住這個內帑來源,不得不大張旗鼓的派禦醫,逼呂建出來,給他當槍使喚,專門來針對咱們的君子之策。”


    久不開口的黃道周這時候沉穩的開口:“呂建,滿嘴的歪理邪說,與聖人教誨背道而馳。無論如何,也必須將他趕出士林朝堂,純潔這個帝國政治。”


    前麵已經分析了呂建,不是不可以被驅逐出朝堂,再有這東林絕對的魁首大家定調,那麽怎麽樣將呂建驅逐出朝堂,就是下一步需要討論的了。


    關於整人,東林黨是最在行拿手的了。


    於是,各種捏造,各種捕風捉影,那是層出不窮。


    但總結來總結去,最終都不能真正會起作用。因為大家算是領教了呂建,那種詭辯的能力了,不要說捕風捉影的事了,就連真正拿捏住的,也恐怕被呂建一陣狡辯給化解了。


    這可怎麽辦?


    大思想家黃道周,看著眼前這群蠢人,再次開口:“你們為什麽非要弄出個罪名來,構陷他呢,這有違君子本性,那是小人所為。”


    對於這位才華橫溢的思想大家的鄙視,沒有人敢反駁,都羞愧的低頭喝酒。


    現在,呂建是不能打死,還不能讓他摻合政治,真難啊。


    黃道周雲淡風輕的道:“使他遠離朝堂,保皇黨就不攻自破。讓他遠離皇上,他對朝堂政策的影響,就自然化解了。”


    思想家就是思想家,人家的思路就是比自己這些人清奇。


    對嗎,既然不能整死他,那就攆走他,讓他在官場成為邊緣人,成為空氣,不就兩全其美了嗎?我們走進了思想誤區啦,多虧思想家點撥。


    但,怎麽能名正言順,還要讓他不跳出來掙紮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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