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建在西北緊張的奔走忙碌著。


    這天,難得的坐下歇歇,準備整理下這些天的成果,向皇上奏報。結果突然感覺鼻子一酸,一個噴嚏噴出,然後感覺自己的耳朵很熱。


    不好,發燒感冒了。這下要完蛋了,在這個醫療條件,落後到令人發指的年代,自己可千萬別感冒,那會死人的。


    摸一摸自己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那是誰在惦記我呢?”想一想,離家很久了,娘該惦記自己了,小丫也該想自己了。


    輕輕拉過總是拉著自己衣角,形影不離的糖妹:“來,給哥哥研墨,哥哥教你寫字。”


    糖妹就歡喜的跪在對麵的凳子上,一麵研墨一麵糾正:“你不是我哥,你是我幹爹。”


    “在京城的家裏,你有一個大你幾天的小姐姐的。再說了,我可不能未婚有女,那會讓我找不到好女孩的。”


    糖妹沒有聽呂建的歎息,依舊歡快的研磨著:“那我不管,京城家裏的,是我小姑,你就是我幹爹。這和你給我找幹娘沒有關係的。”


    窮人家的孩子,就是這麽早熟懂事。小小年紀,就知道分寸,真是難得啊。


    但,這怎麽能沒有關係呢。找個二婚的媳婦,不說與自己的身份不匹配,就是雙方,那種潛意思裏的隔閡,就絕對沒法彌補,想一想就後怕啊。


    隻有女孩將第一次交給你,那才是真心實意的,和你同甘共苦,生死不棄的。


    想到這裏,就不由自主的,再次想起那個水綠裙子的女孩。


    不由長歎一聲,唉,想那些做什麽呢,青梅竹馬的,都變了心,自己不過是自作多情,自作自受罷了。


    不過和一個純真的孩子說這些,那自己就太沒擔當了。


    看到糖妹,呂建就開心了。關於兩人關係怎麽稱唿,一直這麽亂著呢。


    “許傑。”


    “屬下在。”


    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然後繼續說:“已經確定了,信王在今年的六月大婚,我們該送什麽禮物呢?信王大婚之後,皇上已經決定,讓他來西北,做官督商辦的督導,做我的副手,我們又該怎麽處理這其中的關係?”


    這非常關鍵。


    原則上,按照大明的規矩,親王是不受待見,且必須提防的。


    往往是,親王就藩一地,其實就是等於將這個親王,交給地方官員看管。他的一舉一動,地方官員,都要嚴格記錄在案,定期呈報給皇帝的。


    但按照曆史的認知,這個信王卻是與眾不同的。但那又是曆史的結果,可能是突發,不是後世曆史學家推論的那早有預謀。而現在天啟真正的心思是什麽,自己,包括後世的曆史學家,也隻是推斷。


    這樣,事情就有了不確定性。如果自己真的按照這個時代的慣例做了,可能就會惹惱皇上。但不按照慣例做,萬一天啟真的在心中,早就想做甩手太上皇,那就又會惹惱皇上。


    呂建現在對待朱由檢,那是真的感覺擰巴糾結,他實在是在曆史結果,和現在的狀況中,一直糾結著。


    這種感覺,讓他非常的痛苦,就總想著和一個貼心的人訴說。不為什麽答案,隻是訴說一下,寬解一下自己,讓自己輕鬆一會。


    這就如同戀愛中的少男少女,在是不是分手的事情上的糾結一樣,說給最親近的朋友聽,似乎是在征求朋友的意見,其實,即便朋友給了意見,也沒有鳥用一樣。


    許傑以其才能和善解人意,成為了呂建亦屬亦友的交情。有什麽私人的事,呂建就總諮詢一下他。至於自己的堂兄呂謀,那就是一個粗線條的江湖豪客,打打殺殺走江湖行,這種官場上的人情世故問他,那就等於問道於盲。


    許傑一笑:“我不知道大人和信王,真正的交情是多深,所以試著給大人出些主意。”


    這話說的藝術。


    呂建曾經暴揍信王的故事,已經傳遍天下,再不是什麽秘密。那件事,已經成為附加在呂建身上的光環美談,已經是信王大度的高評。在外人看來,呂建和信王的交情,那是不打不相識,已經打成一片了。


    但許傑卻不這麽認為,他到不是從上下尊卑上看的,而是從正常的人情世故上看。


    曾經仔細的詢問過整個經過,呂建也拿他當朋友,也就原原本本的,說了當時的尷尬經過,自己是如何化解的。


    許傑的判斷,那麽就說明,自己的這位大人,和信王之間的交情,沒有外人看到的那麽鐵,而且還相當矛盾。


    既然如此,就需要自己這個,已經處於呂建小扇子地位的人,來盡量彌合裂痕了。


    聽到許傑這麽問,呂建就拿起鵝毛筆,用小刀修理,一麵道:“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和信王,其實沒有真正的交情。”然後歎息一聲:“最是無情帝王家啊。信王對我的友誼,其實是一種孤獨下的潛意識,潛意識你知道吧。”


    “我知道。”


    “信王的孤獨,讓他親近我,但更是要利用我。在他想要整魏忠賢,而無人可用的情況下,想要我出頭。但我當時的想法卻又與他意思相悖,我是想要明哲保身的。而反過來,說句實在話,我也想攀附信王,實現我娘交給我的衣錦還鄉的任務,結果就出現了現在的狀況。”


    許傑淡然一笑:“理解。”


    然後一麵開始整理眼前,最近各地送上來的報告,一麵道:“皇上違背祖製,不放信王就藩,這已經很奇怪了。而今信王大婚,又是皇後親自張羅全部,這裏就大有深意了。而緊接著,皇上又不顧群臣以及魏忠賢的反對,實授信王官職,這更違背祖製。那屬下就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信王可期啊。”


    說完這話,許傑瞄了一眼呂建,呂建波瀾不驚。


    繼續道:“如果按照這個出發點,大人在信王大婚的禮物上,就應該表現你為官的正直,給信王一個,大人是個能臣,未來可以重用的印象,而不是阿語奉承的奸佞小人。”


    呂建點點頭。


    “而若不從這個出發點考慮,那大人就以一個真誠朋友的身份,無論這西北有多麽急的事,你也一定緊急迴京,參加婚禮。然後送上一份最不起眼的禮物,突顯禮輕情意重的意境。”


    “你這麽一說,我就有了決定了。那你再說下他來之後,我們該放他什麽位置吧。”


    許傑就輕鬆一笑:“其實,大人是當局者迷了。如果皇上不放心信王,就不可能放他出京,授予他實權。”


    呂建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對啊,正是這個道理。”


    “而皇上授予他副職,那目的就更明顯了,就是要你這個曾經敢於打信王,而信王到現在也不報複的你,好好的管教磨礪一下信王,他那操切的性子,讓你做個信王老師。”


    “你的意思是——”


    “大人最好就是,就拿他當個正常屬下,平時往死裏使喚,然後再像現在對屬下一樣,時不時的交心懇談給予收買,讓屬下累死,還要感激大人對屬下的知遇之恩。”


    “我平時往死裏使喚你了嗎?”


    “大人沒有嗎?”


    “有嗎?”


    “沒有嗎?”


    “好了,不說這些了。來來來,咱們給皇上寫工作報告,我說,你寫。”


    拿起鵝毛筆,先給娘寫了一封家書,從衣食住行,到睡眠種菜,然後就是妹妹小丫,從讀書識字,到零食幹果,絮絮叨叨的沒完沒了。


    然後才開始給皇帝寫奏折。介紹這段時間,政策推廣的狀況。


    推行地瓜的政策出奇的順利。


    就在這一段時間,無數的百姓,湧進各地勸農史單獨的衙門裏。


    那些流民,先登記原先的籍貫,領取土地;然後再到下一邊,辦理秧苗領取手續;再然後,再走到借貸櫃台,辦理借貸手續。


    等一切辦完,就有商行委任的人,帶著他們去領取自己分到的土地。


    轉眼之間,西北大地上,難得的出現了人潮。但這次,不是到外地流浪乞討的流民,而是在原先撂荒土地裏,一家家勤奮勞作的農人。


    春短珍貴,可不敢誤了農時,必須全家老少齊上陣。即便用破碗,也要給栽植下去的地瓜澆上水,保證存活,這是未來豐收的希望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明商業帝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瘦子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瘦子豬並收藏大明商業帝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