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來思想包袱,呂建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一麵刷牙,一麵盤算著今日的工作。


    是的,這個時代有牙刷了,其發明者,還是大大有名的明仁宗皇帝,這你沒想到吧。


    看到也變得輕鬆起來的娘,含含糊糊的和娘商量:“今天,我拜請我的東家趙四海,找牙行給我們尋一座小院,不但自己住著方便,還能生火做飯,節省下開支。”


    娘很讚同這個提議。也說出來了呂建的心思:“也避開糾纏不清的王家,還有那個目的不明的什麽龍公子,躲避一番是非。”


    已經退了婚書,也不想再和王家糾纏了。


    至於避開龍公子朱由檢,呂建到不想。因為為了崇禎二年後的閹黨逆案結束,自己還得抱上粗腿,進入官場,好實現娘那衣錦迴鄉的夙願呢。


    這已經成為了呂建現在,新的人生目標和動力。


    至於幫助崇禎恢複大明不至於滅亡,呂建倒是想的開。那就是,能幫就幫,幫不了就算,算是盡人事聽天命。


    衣錦迴鄉,是完成娘的夙願,但也是事不可為的時候,給崇禎的一個跑路借口。


    先迴鎮江苟延殘喘一番,然後瞄準機會,帶著老娘小妹,泛舟海外去也。


    隻是昨日兩人鬧掰了,怎麽樣才能再續前緣呢?明明滿懷熱切,卻要端著,做的不著痕跡,這很頭疼很棘手。


    正謀劃著呢,突然院子外麵一個公鴨嗓響起:“呂秀才在家嗎?”


    聽到這個聲音,呂建的腮幫子,差點被自己的牙刷捅漏了。


    王承恩,這天剛亮,朱由檢就來啦,真是個勤政的模範啊。


    不過很好,前日友誼的小船翻了,還以為大粗腿跑了,自己正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再抱上呢,這就送上門了。


    吐掉口中的青鹽,笑著迴答:“在呢,院門沒插,進來吧。”


    咱不上趕著。


    隨著迴音,院門被王承恩在外麵推開,朱由檢背著手,陰沉著臉緩步進來。


    娘就拉著小妹避開,屋子裏就王承恩站著,呂建和朱由檢對坐。


    “龍公子一大清早就過來,不知道有何指教。”呂建開口,表情故意是冷淡的,似乎對昨日的鬧翻還耿耿於懷呢。


    我要抱你粗腿,但要裝作我不知道你是粗腿,這樣才自然。


    朱由檢就尷尬了一下,最終還是說明來意:“昨天,我問我哥了,恩,皇上是不是養的魏忠賢這條狗,來咬東林。我哥說了,皇上是這麽想的,也這麽做的。”


    呂建就故意感慨:“你哥真是個坦誠的君子啊。但你哥告訴你沒有,皇上為什麽這麽做的道理?”


    其實,在客氏害張後流產後,天啟就開始極度厭惡皇帝,這個沒有上升空間前途的工作了。


    既然做皇帝已經是這個世界頂端了,要想再上升一步,也可以啊,做太上皇啊。


    所以,他不再生孩子,他就開始努力的培養朱由檢這個弟弟。


    上午要求弟弟遊走街市,體察民情,感受百姓疾苦。然後把外麵的新鮮事和自己說說。


    下午,硬拉弟弟參加大儒經筵學習,可謂用心良苦。


    在封建時代,隻給皇帝講的帝王心術的經筵,若是外人聽了,就是謀逆,就是僭越,要殺頭的。但天啟就不顧大儒反對,堅決拉著弟弟每日必聽,而且還不斷的和弟弟討論。


    隻可惜,天啟在經筵裏,學到了平衡中庸,而朱由檢卻學到了另外一個,那就是乾綱獨斷,說人話就是獨斷專行。


    兄弟兩個,簡直是走進了兩個極端。


    這還不算,天啟在經筵之後,還都拉著兄弟旁聽集英殿召對重臣,商討國事。直到晚上吃了晚膳,才放弟弟出宮迴他冷冷清清的信王府。


    天啟不是不理政,而是不早朝。朱元璋定下的早朝,實在是一種對君臣的懲罰。


    見呂建詢問,朱由檢搖頭:“當時我也問了,但我哥卻不迴答,而是讓我一個人想。想明白了,再告訴他,然後才和我探討。”


    這個教學方法好。自己思考的,才是自己的。


    “你想明白了嗎?”


    朱由檢搖頭:“我迴到自己的宅子,想了一夜,也沒想明白皇上為什麽要這麽做,反倒越來越糾結了。”


    呂建笑問:“為什麽?”


    “難道掀起黨爭,不是對朝廷最大的災難嗎。北宋因黨爭而亡,難道不是個前車之鑒嗎?現在我就你一個朋友,所以,我來問問你。”


    昨天不絕交了嗎,怎麽,今日又想起我啦?這真是用人靠前,不用人踹開,真是刻薄寡恩啊。


    於是,呂建看了看天,離著上工還早,那就好為人師吧。


    翹起二郎腿,雙手壓住膝蓋:“宋之黨爭,是起於真君子的政見不和,都是一心為國的。北宋亡國,亡於徽宗昏聵,六賊前仆後繼的禍國。而今之黨爭,是菜雞互啄,是皇上不得不為啊。”


    這個提法新鮮,朱由檢不由自主的將椅子拉進了呂建一點:“還請兄台分析一二。”


    不錯,孺子可教。


    “天啟皇上上位之初,任命葉向高這個東林魁首做了首輔,以實現君子治國,眾正盈朝的理想。”


    “東林君子站滿朝堂,以君子治國不好嗎?”


    “不好。”


    “為什麽?”


    “因為這時候的君子非北宋那樣的真君子,他們是一群為了身後階層利益,而不顧國家利益的偽君子。”


    朱由檢就不由皺眉。想法隨心的,將身子往椅子背上靠了靠,本能的離呂建遠了一點。


    呂建隨時觀察著朱由檢的一舉一動,看到這裏,不由在心中歎息一聲:你還是那麽固執的相信東林啊。你上位後,做到了眾正盈朝,結果你和你一直看好的君子們,就共同努力,最終把大明玩死了。


    然後腦海裏竟然突然蹦出個想法:“如果一直秉持居中平衡,走中庸路線的天啟不死,不讓這個超切過於理想化的崇禎當皇帝,那大明是不是還能多苟延殘喘一些年?”


    “你為什麽這麽說?”不叫兄台了,又用上了有些距離的你了。


    心中哀歎一聲,這個固執偏激的家夥啊,還是固執的相信東林,到不許別人批評的地步了。我得好好的給你洗洗腦。


    我給你洗腦,是為你好。


    “天啟初年到三年,眾正盈朝都做了什麽?首先並且一直糾纏著三大案不放,而對其他什麽都沒做吧。”


    那時候,朱由檢已經懂事了,仔細想了一陣之後,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三大案是為爭國本,難道這錯了嗎?”


    呂建就撇嘴一笑反問:“國本早立,當今皇上就是正統,就是國本,這還需要爭論嗎?”


    朱由檢愣住了:“對啊,當今即位名正言順,非常符合理法,根本就沒有爭議,那東林還爭的什麽勁啊。”


    “他們是在爭臣權,讓臣權淩駕在皇權之上,讓整個大明成為他們的大明,而讓當今隻是一個傀儡。”


    這就是說話誅心了,可見呂建對東林黨深惡痛絕到了什麽地步了。


    “但皇帝豈能任人擺布?最終,睿智的皇上看到,自己這個皇帝,不能直接和臣子赤膊相對,如果中間就沒有一個緩衝,最終會弄的君臣徹底決裂而對立,耽擱了這帝國。”


    說完這話,就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朱由檢,你未來就是這麽死的,你要吸取教訓啊。


    “於是,當今,拿出了皇帝最該做的,也是唯一的平衡皇權和臣權的辦法,培植魏忠賢,這個皇家最忠誠的狗,去和東林撕咬。然後皇上在中間做裁判,玩平衡術。無論雙方有多麽激烈的矛盾,都有一個緩衝解決方法。這樣,才有了天啟朝三年後對遼東,對蒙古,對內對外,幾個重要的治國政策出台運行。”


    朱由檢若有所思,但還是疑惑:“可是,出台的,都是閹黨提出的禍國殃民的政策啊。”


    “那誰阻攔東林拿出好政策啦,但東林的政策,他有嗎?即便拿出來的,真的對帝國有好處嗎?”


    “比如免除商稅不與民爭利。”


    “結果我沒看到商品價格降低,卻出現了帝國財政銳減。而減少的這部分,卻又增加了百姓的苛捐雜稅,讓百姓更加受苦。”


    “難道閹黨的政策就都是對的嗎?”


    “不談黨爭迫害,那是菜雞互啄。單單從務實政策上看,閹黨一些政策,是對的。”


    朱由檢豁然起身,指著呂建的鼻子:“你你你,你又如此為閹黨張目。你就是閹黨,我不和閹黨之徒為伍。”說著,轉身又甩袖子而去。


    呂建苦笑,這友誼的小船又又翻了,這種暴躁無常,這是性格缺陷啊,這得治啊。


    不過自己得趕緊搬家,躲他一段,讓距離產生美。否則的話,自己和未來的大粗腿,總這麽吵下去,就變成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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