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妍他們迴去後,第一件事是讓人家客棧的夥計燒了個火盆,三個人輪番跨了過去。


    然後又叫了九桶水,三人挨個洗了三遍。


    剛剛洗漱收拾完畢,王盈就催著他們去雇馬車。


    早一點迴家吧,王盈是真的害怕了。王妍其實到了這會兒差不多猜也能猜出來一些事實了。


    合著應該不是爭家產這麽簡單,不是她們一走就能躲的。當然,也和她們沒什麽關係,不走也沒有關係。


    而且到目前為止,應該是沒有她們什麽事了。可是她看到王盈害怕的樣子,也就點點頭,走吧。


    可是下午發車的馬車本就不多,他們交了錢後,人家車夫也是說最早能明天和別人拚車一起走。


    王盈覺得還是拚車好,倒不是出不起包車的錢,可一路上隻有她們和車夫,那也是害怕的。


    這馬車車夫不是說了嗎?和她們拚車的也是一戶帶小孩的人家,這樣一來安全性會高一點。


    於是看了看王妍, 王妍為了安撫姐姐,現在是全聽她的意見。


    王盈思考過後,決定還是等到明天再走吧,也不差這一天了。


    一家人就又迴到了客棧休息,本來打算在臨安多玩兩天的。


    結果到這兒啥也沒幹,所有計劃全盤打亂。唉!


    王妍在一邊唉聲歎氣,王盈看到妹妹這個樣子,也有些不忍心,


    “要不咱們在這裏多玩兩天吧。其實這次也不會再遇到什麽事情了。


    而且不是還要去買金華火腿嗎?現在連一條火腿都沒有買到。”


    王妍看一看姐姐,“沒事的,下次吧。咱們這次出來這麽久了,也是時候該迴去了,要不然爹和哥哥就會擔心了。”


    哎?提到王胖子,王盈突然想到還給王胖子寄了封信。


    不是呀,那他們現在都沒事了,王胖子要收到信,再往這邊趕,可怎麽辦?


    王盈趕緊衝出去寫第二封信,這封信寄的是加急。


    一般十天左右就能到都城,但是現在算算時間,第一封信應該已經到了。


    不過他們迴去的時間肯定比信慢,還是再寄一個吧。


    萬一王胖子就能收到信呢?也不用白來一趟。


    第二天,眾人正在客棧裏收拾東西,沈嘉木帶著錢嬤嬤來了。


    上門先是誠懇的道歉令諸位恩人受驚了,然後又遞過來一個妝匣子。


    “略備小禮,不成敬意。”


    王大娘看著這個盒子,也不知道該不該收。


    “謝過沈小姐。”王妍上前把那個盒子抱了過去。


    沈嘉木看她們收了,才心裏稍定。然後眾人也就沒有什麽話說了,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王妍真的很好奇,“沈小姐當日帶領的人不少吧,怎麽會讓邵氏族長給偷襲了(怎麽會需要我們來救)?”


    是的,不論是鹽礦還是茶葉賦稅案,這兩項以王妍的身份都是沒有資格去知道一絲一毫的內幕的。


    王妍包括沈家大部分被抓進去的人,比如葉子,都隻能知道這不過是一樁謀奪家產案。


    彼時,她隻看著王妍笑了一下。卻沒有過多解釋,王妍看出她不想說,也就不再追根問底了。


    好奇歸好奇,能被全逮進去,也從側麵說明了打聽不出來的別打聽。


    還是她們迴到了都城,又過了半年後,聽到楊淑儀自縊於宮中。


    其父其兄被砍了頭,據說是他家和旁支的一個子孫,那位在江南做官,私開了一個鹽礦。


    而且據說江南沈家的好像也差點被牽連進去,正巧又逢上他家家主暴斃,少家主接手後,不過短短半年,產業縮水了一半。


    現在都城的商戶去訂他們家的布,老是貨源不足。


    王妍才根據他們那些天的經曆拚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


    沈家肯定是由於某種原因牽扯進了這樁案子,說不得她家那位來爭奪家產的同族和?楊淑儀家裏官員是一夥的。


    沈家到現在沒事!那就說明沈家沒有參與其中。


    把娘和自己帶迴府,目的是什麽呢?是要讓他們這些毫無關係的外人作證她自己是和這些鹽販子不是一夥的,甚至於為了和他們對壘,還遭到了刺殺。


    這也就解釋了,她為什麽肩膀傷了之後迴府按下不發?


    沈嘉木要的不是把族爺爺攆出去,也不需要全城人的同情。


    她肩膀受傷,被父親的族叔打上門來還窩囊的不反抗。都是隻有一個目的,讓那位前來稽查辦理的官員相信她們沒有能力和幕後主使(楊樓)反抗。


    怪不得?當時她們迴府後,幾人吃飯方麵的雖然仔細,可沈嘉木好似一點都不害怕再次被暗殺。


    因為她家的族人當時根本就不會再次殺害她第二次,殺了她是小事,萬一她死的太過蹊蹺,被上麵注意到了,牽扯到了背後主使可怎麽辦?


    不得不說,王妍隻憑幾個片段,猜出了大致的主體真相。


    其他的,她也就不知道了,不過能猜到這一步,王研也算是解了惑,解了自己的好奇之心。


    邵盡新當然就是這樣想的,不過這會兒坐在大牢裏的他,後悔的不行。


    當時想的是畢竟就算是謀奪家財,可實打實的當著諸人的麵去把人砍兩次,也不太正常吧?


    要是知道當初沈嘉木這個小忘八羔子手裏有備份賬目,還能得宋仁的相助!又去布下了這麽大的一個局。


    便是舍著這條命,也要結果了她,大不了被人發現死就死他一個,最起碼不會落得夷三族的下場,


    嗬嗬!這一點,邵盡新算是想錯了,他從一開始就是三族要亡的下場!


    楊樓找上他,打的就是讓他做個中間人當替罪羊。


    就算是他這次能當機立斷的把沈嘉木結果了。


    一般人想不到背後蹊蹺,會覺得邵盡新是想錢想瘋了,可萬一有那機靈的,稍微往邵盡新身上一查就能發現不對!


    畢竟邵家這兩年販賣私鹽掙錢,可掙得不少。


    楊樓也沒有去幫著遮掩,反而為了將來把黑鍋栽到邵家和沈家的頭上。


    他還幫忙宣揚了一下邵家這兩年巨富,靠的可不是沈家。


    不靠沈家?早都有人懷疑了。能在短時間內積累起如此巨額財富,隻有靠海運這一項!


    踏踏實實的在國土內做生意,無論如何都發不了這麽快!


    話說迴來,也是因為這種種顧慮邵盡新才能穩住,第二次才不敢下手。


    可他忽略了一點,他是不通政事,不知道宋仁來了。


    否則,當機立斷的殺了沈嘉木,真賬本又在楊樓手裏,楊樓隻需要再找個機會把邵盡新推出去,當替死鬼就好。


    在不提茶葉賦稅案的情況下,隻鹽礦案裏,楊樓絕對是能保得住自己的。


    說實話,要不是沈嘉木將計就計撇出去的一隊人手在最後那一天讓楊樓慌了神。楊樓全場都是撇清自己的狀態。


    那最後一盆髒水潑下來,沈家自辨不清,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而且沈嘉木著著實實的是運氣好,三個方麵她都占盡了天時地利。


    一個是提審官是宋仁,一個王妍她們能入局,一個是楊樓這個蠢貨沒來得及銷毀賬本,十天後在他家找到了所有的賬本證據。


    不光有沈婉記錄搜查的他們的鹽銷往了哪裏?開鹽礦的錢是集齊了多少家的孝敬?


    還有楊樓自己記錄了一本賬,三年來獲利多少?往京城楊家送了多少?往淑儀那裏送了多少?


    沈嘉本來定的在外麵告狀的人手是錢嬤嬤兄長家的兩個侄子。


    卻恰巧碰到了王妍他們,她是故意讓錢石頭給她送到要王妍去的客棧的。


    一個外來的,與他們素不相識的人前去,宋仁會多一分可信。後麵又真的為他們多爭取到了一分機會,沈家也因此躲過了一場大禍。


    而且來監察此事的官員,他們也都認識,所以才會這麽放心大膽的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了所有事情。


    …………………………………………………………


    這邊沈嘉木到家後,跪在爺爺和她母親(沈家老爺子)牌位前,痛哭一場。


    天時地利人和,他們勝了,保住了沈氏一族的名聲,護住了沈氏的大半基業。


    沈嘉木在裏麵抽抽噎噎的喘不上氣,錢嬤嬤帶著醫女在外麵守著哭。


    沈婉當時留的有兩封信,第一封信是記錄事情真相的,末尾說明了不讓她拆第二封信,要等塵埃落定後再拆。


    沈嘉木這個臨危受命的少主,算是完成了母親第二封書信中的最後的話,“吾兒勿俱,勝敗本就難料,此為母親給吾兒留下的磨礪考驗。


    若能順利度過,吾兒便是吾族之幸。若不能,地下相聚,母親亦會傾囊相授,從頭再來,精心教導。”


    “爺爺,母親,我,我守住了,守住了。”


    沈嘉木一抽一噎的說完這句話,就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言語了,淚水浸濕了腳下跪的一塊蒲團。


    可此次能贏實為險勝,舍了一個掌事家主,舍了一個大管家,舍了大半家資。


    是的,沈婉能死是自己以身入局,否則聖上不會相信沈氏沒有插手鹽礦。


    沈福也沒有背叛沈家,沈婉在第二封信中把這一切都說明了。


    想到沈福,沈婉更是泣不成聲,他們在出來的時候,最把邊的一間牢房裏住的是沈福。


    他叫住了她,可沈嘉木頭也不迴的走了。連最後一眼都沒有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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