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程嬤嬤,許宸的小僮才有了主心骨。


    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告了罪,然後又把這幾天德子的所作所為絲毫不落的都稟報給了程嬤嬤。


    他說的時候,老太太的陸嬤嬤和許韶清的奶嬤嬤林嬤嬤,都在一邊聽見了。


    陸嬤嬤冷嗬一聲,上來幾個家丁就把德子壓下去了。


    老太太那邊把二太太叫去罵了一通,許韶清也氣壞了,一個下人,竟也敢對她家人苛待不敬!


    等到大夫來看過,開了藥,也熬了一罐藥湯灌下去後,眾人才離開。


    二太太坐在院子裏,紫娟把凳子鋪上厚厚的皮毛,又燃了四個碳盆,拿了手爐子奉到太太手裏。


    紫荊找人搬來長桌子放在二太太麵前,上麵放好一壺熱茶,倒上一杯。


    許韶清繃著一張臉,和顧霆楊姨娘他們坐在側邊的椅子上。


    整個二房的下人必須全到,另外,還有不少侯府其他院子裏的傭人都扒在院外探頭探腦的。


    幾個粗使婆子一人拿了一根杖子立在一邊。德子被綁著趴在長凳上。


    “說!誰給你的膽子, 讓你去輕慢了咱們侯府的貴客。真是好大的狗膽!”


    鄭謹說完後,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擲,“給我打!”


    婆子上前拿帕子堵了德子的嘴,重重的打了下去。


    三板子過後,幾個粗使婆子有些猶豫該不該停,侯府打罰人一般都是三板子。


    許韶清冷嗤一聲,“停什麽?接著打。”


    幾個婆子看向二太太,鄭謹端起茶杯飲了口茶。


    看過二太太沒反對之後,幾個人又接著打了起來。


    許韶清揚聲喝問,“一個個的都沒吃飯嗎?打這麽輕!”


    幾人聞言,慌忙又加重了幾分力道,德子嘴裏塞著帕子,慘叫聲還是響徹了整個院子。


    打到十板子的時候,婆子們又悄悄放輕了力道,扭臉看向鄭謹。


    再打下去可就廢了!偏偏許韶清不依不饒,許宸落到水裏的時候,他支了個腿不動。


    既然這腿腳不為主子跑動,那留著還有什麽用?


    周嬤嬤打到第三板子的時候就想出來求情,被楊姨娘眼神製止了。


    眼看現在如果再接著打,德子就廢了,血已經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顧不上楊姨娘使了眼色,她忙上前一步跪下,一巴掌一巴掌的打自個兒的嘴巴子。


    “太太恕罪,太太恕罪,是老奴鬼迷了心竅,見得宸少爺給每個下人賞賜都多,偏偏德子近前伺候,也沒得著什麽油膏。


    這才去攛掇了他,讓他使一使性子,好能多求一些賞賜。


    是老奴昏了頭了,太太且饒上一饒他吧,老奴認罰,老奴認罰。”


    周嬤嬤是顧霆的奶嬤嬤,進府小20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而且她隻有德子這一個兒子,鄭謹聞言,不耐煩的點了下頭,幾個打人的婆子立刻停了下來。


    許韶清可不管那些,她就是這種氣衝到頭上就一定不饒人的人。


    板了臉,“周嬤嬤挑撥教唆,自然也是不能放過的,不如也打上三板子,以儆效尤?”


    顧霆和楊姨娘一起皺了眉,許韶清瞪了他二人一眼。


    鄭謹微一點頭,紫娟上前厲聲道,“都沒聽到三少奶奶的話?還不把這老貨綁起來!”


    周嬤嬤自家爬起來,接了帕子堵過口,挨板子去了。隻要能救下德子就行。


    隻一板子下去,周婆子就痛唿出聲,三板子打完,她趴在長椅上顫顫巍巍,出了一頭的冷汗。


    二太太身邊的嬤嬤上前一步,“都仔細看著,往後誰要是再豬油蒙了心,不安守本分,直接打死發賣了!”


    說完,又高聲道,“德子已經找了牙婆來,不消片刻就會拉出去發賣,周婆子革一年的月錢。”


    周嬤嬤聽了這話,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許韶清對這個處置還算滿意,拿帕子掩了口鼻,帶著丫鬟走了。


    楊姨娘磨磨蹭蹭的等到丫鬟小廝都散的差不多了,走到鄭謹身邊。


    期期艾艾的開了口,說了今兒個打進來後的第一句話,


    “太太這懲處是否太過了些,畢竟是顧霆奶嬤嬤的兒子。”


    鄭謹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那你去給安伯府賠罪可好?


    或者讓顧霆也跳到水裏泡上一泡,兩相抵過,你不去找公道,人家也能消了氣。”


    楊姨娘被堵了個啞口無言,尷尬的甩一甩帕子走了。


    ………………


    榮華苑,程嬤嬤來請辭,說是要帶了小少爺迴伯府靜養。


    侯老夫人哪裏敢讓他們現在就走,否則,外麵的風言風語不定會傳成什麽樣呢?


    派人開了庫房,人參鹿茸雪蛤等等,補品一溜煙的的往許宸住的院子送。


    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的,“宸哥兒還這麽小,哪裏經得上來迴倒動,聽我的,就在院子裏養上一養,養好了再迴伯府。”


    人家老太君都做到這個份上了,程嬤嬤一個傭人自然不好再推辭。


    隻能傳了信迴安伯府,讓薑時宜再行定奪。


    薑時宜和許巍一商量,也行!


    本來是要把許宸一路挪迴來,一路宣揚在自家嫡姐那裏,遭了橫禍。


    目的是為了打消許韶清和顧霆兩個人的卑劣行徑。好讓世人知道,從此以後,他二人姐弟關係淡,也是有原因的。


    可這樣一來,許宸確實受罪,那就留在侯府歇息吧。


    但是安伯府派了人,專從鬧市經過,一天三迴的去侯府送燉品補品。


    所以他們想要達到的效果也是一樣的,老太太聽完後,心思轉上一轉就知道伯府為何這樣。


    歎了口氣,囑咐身邊的嬤嬤不必有多動作,”算了,就這樣隨他們去吧。”


    隻要私下別讓安伯府惱了侯爺侯夫人就行。


    現在人家的怒氣和行徑都不是衝著侯爺來的,那就無所謂了。


    許韶清雖冬日不常出門,可近些時日也是聽了不少的閑言碎語。


    這些流言讓許韶清大唿委屈,她雖然不喜這個弟弟。


    也因為父母沒有給夠嫁妝,覺得偏心,想多謀一份家財。


    可要說把他推到水裏,故意讓他淹死,卻也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的。


    現在外人把她傳的一無是處,心思歹毒,許韶清怎麽能咽下這口氣!


    又讓桂香遞了帖子,想迴伯府解釋一番,可薑時宜她們還是不理她!


    各種各樣的借口推脫,連門都不讓她進。連桂香現在迴去遞帖子也進不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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