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倆人的頭髮都變成了亂糟糟的,也鬧得喘不過氣來。


    「停!」何引終於笑得不行,忍不住討饒,「我輸了!大俠停手!」


    周如宴嘖了一聲,停下,坐直看他。


    兩人都頂著雞窩似的頭髮,對視了兩秒,又都樂了。


    「靠,怎麽這麽幼稚了。」周如宴笑著嘆了口氣。


    「跟你在一起待得,」何引也學著他的樣子嘆氣,「我以前多穩重。」


    周如宴用懷疑的目光看了他一會兒,邊搖頭邊嘆著氣,轉頭看電視去了。


    兩個人在一起,總會發生互相影響和互相改變的情況。


    而何引常常在想,他和周如宴在一起,到底是誰改變了誰呢?


    從一開始的畏縮和猶豫,到後來的迷茫,朦朧,最後迷迷糊糊地下定了決心把「喜歡」說出口。


    兩次告白後對方的迴應,是兩人關係的正式轉折……而這一切似乎都來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


    他跟周如宴有兩個開始,又少了一個過程。或者說,在某一個開始裏,就已經把這個過程跳過去了。


    是周如宴改變了他,也是他改變了周如宴。


    愛情是一個相互改變的過程。


    「周如宴。」他迴過神來,看著旁邊正看電視的人。


    「幹嘛?」周如宴頭也不迴地答應,還在盯著電視上的影片。


    那是何引早期的一部武打片,年少氣盛,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張揚的氣息。


    「你以前這麽傻的嗎?」周如宴邊看邊笑,「一臉認真樣,不過新人期果然比現在嫩。」


    何引有點無奈,沒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電視上終於插播gg,何引看了看正伸個懶腰的人,才繼續開口。


    「你後悔嗎?」他忽然問。


    周如宴愣了愣,似乎沒反應過來何引在說什麽。


    「什麽後悔?」他坐直,轉過頭看何引。


    「後悔跟我在一起。」何引說。


    「靠,」周如宴有點無語,「你吃錯什麽藥了?還是你覺得我吃錯什麽藥了?」


    何引沒說話,笑了笑。


    「別笑著看我,這一套對我沒用。」周如宴眯了眯眼睛,「來,跟我講講,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腦殘疑問。」


    果然,這說話的語氣,現在已經能徹底跟自己放得開了。


    何引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怕你覺得我們太快。」


    「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周如宴問。


    何引想了想,有點猶豫:「第一次……跟你吃火鍋的時候吧。」


    「那我從高中就開始喜歡你了。」周如宴看著他,「你覺得快嗎?」


    「我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但我明白你想表達什麽。」周如宴猶豫了一下,繼續道,「但是我覺得,我有足夠的理由來迴應你當時跟我說的喜歡。更何況第二次迴應是在第一次的拒絕之後。」


    「何引,我從來不認為曖.昧或你儂我儂是我想要的狀態,你如果擔心缺少這一段,就錯了。」周如宴笑了笑。


    「我最想要的是相互陪伴、一起成長的愛情。從很久以前我就覺得,感情不應該是身上穿的衣服,粉飾外表,隨意能穿上能脫下。而是應該成為吃進去的飯菜火鍋,一點一點透到骨肉裏,成為彼此身體的一部分,支撐著靈魂逐漸強大。」


    說完,他忽然又揉了揉鼻子,有點尷尬地笑笑:「我是不是說得太矯情了。」


    不矯情,這都什麽時候還忘不了火鍋呢。何引有點無奈,笑著看他。


    過了一會兒,何引湊身過來,抱住了他。


    周如宴被這人今天莫名的感性也弄得愣了愣,但緩緩身後也笑笑,加緊了這個擁抱。


    不管何引為什麽忽然問這些問題,但周如宴的答案都是早就想好、存於心底的。


    畢竟在何引問他之前,他就這樣對自己迴答過。


    我為什麽要接受這段愛情?


    站在萬人麵前時,他第一次產生這種迷茫。


    何引帶給他事業的起步,也是他命運的轉折點。一年前的那個夏天,誰也不會想到,停車場裏那個欠揍的人會是他今天最慶幸遇到的人。


    高中時曾無數次偷偷仰望的學長,今日終於站在了一起,而且是以不比他差多少的、同樣挺拔的姿態,光明正大地麵對他。


    這是年少時的執念,也是久別重逢後陰差陽錯碰撞出的火花。後來,周如宴終於明白了,何引給他的從來不是單一的感情。而是影響他,讓周如宴自己對自己進行了認可。


    你不是連票都賣不出去的慘澹鋼琴家,你很有才華,一定有更適合自己的道路;


    你不是感情失敗處處不得誌的同性戀,人不需要給自己打上標籤,沒有任何感情是應該小心翼翼的;


    你不會一直這樣壓抑失敗地活著,抬頭往前看,隻要不沉湎於過去,總會有更好的太陽和明天。


    「周如宴。」


    不知道什麽時候,何引鬆開了這個懷抱,看著他。


    周如宴迴過神,「嗯」了一聲。


    「我有東西給你。」


    說完,他忽然不知道從哪裏拿出個小盒子。


    我靠!


    周如宴愣了。


    「那個……」何引似乎有點緊張,清了清嗓子,「你願意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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