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帶你見人,收拾一下,」何引看了看他,又伸手揉了把周如宴的頭髮,「頭髮都走形了,去洗手間吹吹。」


    周如宴點點頭,接過遞過來的衣服。抓了抓被何引揉過的髮型,發現確實還挺亂的。


    按吳銳的意思,周如宴以後的工作將會往流行音樂方麵走。而從鋼琴演奏到電影的幕後音樂製作,從演奏者轉變為創作者……周如宴發現,自己的身份,已經不知不覺變了好幾個來迴。


    劇組擺殺青宴的地方是在酒店頂樓的自助餐廳,這家五星酒店檔次很高,和很多娛樂圈的人也有合作,走廊裏的服務生看到明星都已經見怪不怪。


    兩認出了房間,周如宴跟在何引身後,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有種自己才是食物鏈底層的緊張感。


    一路上好幾個人過來跟何引寒暄,他被何引暗暗推了好幾把,才不得不強擠出笑臉,出來跟人打招唿。


    等總算路過這一段人多的地方,何引停了停腳步,轉頭看著一臉尷尬的周如宴,表情有點無奈。


    「你緊張什麽?」何引問。


    「為什麽有這麽多劇組外的人啊!」周如宴壓低聲音,「不是說劇組的殺青宴嗎?」


    「殺青宴有時候也會邀請劇組外的人,進行交流溝通。」何引說,「你別總躲我後麵。」


    周如宴有點尷尬,點了點頭,強打起精神來。


    他其實不是在害怕,隻是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懂,什麽都沒準備,突然跟一群圈裏的大佬碰麵,很容易會一不小心給何引丟人。


    但好在,何引好像沒怎麽嫌棄他。


    宴會廳的布置相當華麗,來參加宴會的人也都穿得比較正式。周如宴暗暗慶幸何引給他備了換上的正裝,要不然照他這個開完會就飛奔過來的一身頹廢樣,估計又要鬧笑話。


    宴會上的菜品和酒水都是自由拿取,種類和質量也很高。但周如宴沒什麽心情享受美食,這一路,光跟著何引認人來著。


    這種宴會,古典音樂圈的其實也不在少數。但周如宴轉行前一直不大在圈子裏露麵,也就沒什麽機會參加過。這是他正式意義上來講,第一次參加這種正式宴會。


    第一次參加殺青宴,都得麻煩何引了。


    跟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問候過後,何引給周如宴拿了杯酒,站在一個角落裏歇腳。


    「剛才那個是季頻,圈裏很有名的出品人,」何引朝那男人的方向看著,低聲道,「簡單說就是掏錢的。」


    「出品人也要認識?」周如宴怔了下,問。


    「當然,」何引點頭,「歌壇影壇不分家,人脈越廣路子越多,認識人當然也越多越好。」


    頓了頓又微微皺眉:「不過,有些人也得離得遠點。那個季頻雖然出手闊綽,但專玩剛進圈的小孩。圈子裏水深得很,一不小心就容易走歪路子。」


    周如宴一陣惡寒,點了點頭,喝了口杯裏的酒,沒再說什麽。


    在餐廳裏轉了兩圈,何引作為男一號,去應付片方的那幫人。周如宴一個人沒什麽胃口,簡單拿了點吃的,就打算找個角落靜靜待著了。


    「小宴!」


    他剛把一塊蘆筍塞進嘴裏,忽然聽見有人老遠叫了他一聲,聲音還挺熱情。剛說完季頻的事,周如宴還沒迴過神來,略微嚇了一跳。


    周如宴被這聲喊噎了一下,強行塞進口中的蘆筍,這才迴頭看過去。


    一個穿著一席黑色禮裙的女人,正持著酒杯對他笑著。


    龍笑笑?


    龍笑笑是視後,跟周如宴的第一次見麵是在《一拍即合》的真人秀上。說來也神奇,周如宴剛跨圈接的第一個真人秀就有影帝視後雙參與,實在是難得的同框。


    以前他聽何引說過,龍笑笑跟何引關係還不錯,算得上是自己這邊的人。但周如宴有點沒想到,《諜聲》的殺青宴,連龍笑笑都來了。


    這麽想來,龍笑笑的公司應該會和《諜聲》的製作方有合作,要不然也不會給這麽大的麵子,讓視後親自出馬打通關係。


    「龍姐好。」周如宴走過去,微笑著打招唿。


    「好,」龍笑笑樂嗬嗬的,「怎麽就你自己?何引呢?」


    「他去導演那邊了,」周如宴聳聳肩,有點無奈,「我其實是音樂組的……搭不上什麽話,就在這邊等著了。」


    龍笑笑點點頭:「行,但既然人家叫你來了,你也別閑著,多走動走動。」


    頓了頓又問:「韓助理沒跟著你們?」


    周如宴搖頭:「沒,堵車,我們自己來的。」


    龍笑笑愣了愣,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毫不掩飾地笑起來:「何引又騎車過來的吧?迴去的時候你看好他,他酒量不行,以前都是小韓擋酒……何引自己一喝多就沒譜了。」


    喝多?


    周如宴愣了愣,忽然想起來自己是怎麽跟何引認識的——就是何引喝多的那次,在停車場莫名其妙地發生了那種事,然後又被莫名其妙地拍了照。


    周如宴忽然有點不好的預感,龍笑笑這麽一囑咐,他才意識到為什麽何引端著的那杯酒,從進宴會廳起就一口都沒動過。


    合著是不敢喝啊!


    「你要不要去找找他?」龍笑笑看看周如宴,好心提醒了一句,「別一會兒真被灌了。」


    周如宴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跟龍笑笑道謝,心裏無奈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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