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薛無庸和二皇子出了大力,薛貴妃也時常小心在皇帝耳邊念叨。


    如今大興朝形勢逆轉,最具威脅的崇國已經沒了,還是被他們看不上的女將池盈給打沒的。反而是立下大功的池盈和她親率下的北地大營成了他們的心頭刺。


    尤其是其中的女兵營和從中出來的女官女吏們,悄無聲息就在北地紮下了根。就算以後朝廷遷迴去了,他們的權利也定會受到掣肘,父權夫權的權威性也會大受影響。


    崇國沒了,一群早就心思動搖的人立時都擺出了忠臣的款,收起了懈怠的心,開始盤算起了如何穩固自己的地位,考慮起了大興朝和他們的未來。而這個未來毫無疑問就係在皇帝和太子身上。


    這些年來,皇帝貪圖享樂,政事全靠太子和大臣們撐著,與他們相處也算“融洽”。可太子那邊……


    一群因為看衰大興朝,早就準備拋棄故國另投他處的家夥,無論是一些勾勾搭搭的小動作,還是惰政貪腐等行為,他們就算沒被梁棲塵清算,但若有平時分,他們好些人在梁棲塵那兒都是不合格的。


    尤其是自以為看透大興朝將亡而瀟灑地掛冠而去的那些世家們,當時走得有多瀟灑,池盈戰勝的消息傳來之時,就有多悔。


    天子至高無上,臣子要想有個好前程,上位者的歡心必不可少。偏偏他們過早地下了注,倒將不好的一麵通通展示給了大興朝的下一任帝王,無論是軟骨善變,還是虛偽逃避,亦或是貪婪無恥。


    心思活的在崇國國師出事之後,就開始向梁棲塵示好。可這位仁德太子全心都在政事上,獻上來的美人不收,送上來的好處充公,一派大公無私的勤政模樣,讓企圖走走捷徑的人铩羽而歸。


    他們以己度人,認為梁棲塵記恨上了自己,把目光投向了正值壯年的皇帝。可偏偏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因著常年沉溺酒色,又信重二皇子送上去的道士丹方,皇帝身子早就被掏空了,恐壽數無多。


    薛無庸很及時地察覺到了他們的機會,他早已經跟女兒和外孫重修了關係,之前的扶持外孫登位的野心越來越盛。


    麵對可能對自己有偏見的儲君,心虛者和野心家一拍即合。江山飄搖時需要一位有誌明君掌控大局,可外患已除的情況下,總有人更願意下任君主是好掌控的,哪怕愚鈍一些也沒關係。


    一場陰謀徐徐展開,梁棲塵卻在準備尚不充分之時忽然得了風寒,以致錯過了早早察覺情況的時機。


    所以在得知有人想拿池盈婚事作筏子的時候,梁棲塵的每一步,都走在了別人的算計裏。


    “那一日,父皇讓我選擇,是同意為池盈擇婿另嫁,任由她被人算計;還是我親自來,與池盈反目,將她為女子們所做的改變毀之一旦。”


    老神醫和元寶多少都知道些二人之間的糾葛,隻是沒有曲亭那般詳細罷了。所以他們都清楚梁棲塵無論是哪一條都不會選,他與皇帝勢必產生分歧。


    “……然後,你們應該都知道了。”


    其實一開始,梁棲塵也是很懵的。池盈的事情比起之前那麽多年他處理過的朝政大事來說,幾乎微不足道。以往他和皇帝不是沒有過意見不統一,可那時的父皇會聽他的意見,大多時候都會讓他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所以做為代替父皇執掌朝政多年的當朝太子,梁棲塵對著自己的父皇一直都很尊敬,哪怕他當皇帝一點都不稱職。


    但是一場風寒讓他病來如山倒,漸漸的就失去了對朝堂的掌控,接下來的事情也從老神醫被叫走那日起變得不可控起來。


    “父皇遣了人來問我的選擇,我選擇不選。父皇生氣了,遣人斥責於我。”


    梁棲塵目光移向老神醫:“神醫爺爺,你知道的,我心智沒那麽脆弱,我是甚至想好了接下來怎麽做,可我的病情卻在斥責我的內侍走後忽然變得嚴重了許多。”


    老神醫察覺到了梁棲塵話中的意思,心下就是一凜。他走之前,殿下雖然偶感風寒,但在他的精心調理下已經好了大半。有他留下的藥在,斷不會忽然惡化才對。


    梁棲塵強打起精神問老神醫:“神醫爺爺,你從外麵進來有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老神醫有些憐憫地看著眼前短短時日便清瘦了許多的青年,不忍欺他:“外麵都說你惹怒了皇帝,被關禁閉還伺機想要毒害二皇子,所以才被圈禁。說你因為不能擁有子嗣而惹了皇帝厭棄,還說你因為自己想不開才病重至此……”


    元寶震驚看向老神醫,梁棲塵卻將自己知道的和老神醫帶來的消息仔細比對,終於將事情捋了個大概。


    “哈哈哈哈……”梁棲塵笑出了眼淚,又像是真的痛到流淚。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說呢,不過父子意見分歧罷了,為何就要罰我關禁閉,為何二弟就敢趁著與我單獨相處的機會明目張膽給我下毒。”


    “為何我一覺醒來就莫名其妙被冠上了毒害二皇弟的罪名,卸去了我的全部職位,將我圈禁於府中,還派了父皇直屬的羽林衛守在外麵,任何人不得進出,包括大夫……”


    老神醫看著麵前少年難得露出的脆弱一麵難免心疼,元寶已經在一旁痛哭出聲。但梁棲塵很快安靜下來,用自己串聯的線索說出了他的猜測。


    “父皇的身子定是出了問題,他們想換個儲君。”


    “先罰禁閉,再下毒,讓我沒有精力做任何反擊。然後以我毒害二皇弟的名義奪取我手中的所有權利,將我圈禁起來。連大夫都不讓看,這就是擎等著我死呢。”


    “我中毒那一夜,父皇明明派了人過來看,可確認了此毒無解,又得知我子嗣艱難之事後,便直接放棄我了,任由我在府中自生自滅,好為二皇弟騰位置……”


    “我好疼啊,神醫爺爺,突然加重的風寒,嚴守著不讓元寶去請大夫的羽林衛。”


    “神醫爺爺,是他,要我死的,包庇兇手的,都是父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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