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少爺,明鏡公子又送東西來了?”圓青一邊給池瞳披上外裳,一邊對著明顯心情不錯的自家公子調侃道。


    池瞳揉了揉了鼻子,睨了他一眼,圓柏自知失言,立時垂頭收聲。


    圓青跟圓柏乃是兄妹,分別充當他兩個身份的伺候人,都是自小跟他們兄妹一起長大的家生子,關係格外好些,說起話來也沒什麽顧忌。隻是這位明鏡公子身份特殊,他怕圓柏隨意慣了,到時候惹禍上身。


    自從明鏡公子的人來過之後,哪怕並未明說是何身份,但時常與他通信,他心中有大致的人選,料定他非富即貴,於是也用了些心力維護關係。


    果然不僅跟馬家商行搭上線,做成了好幾筆大生意,尤其是妹妹拿出水泥方子之後,兩方合作更加緊密。而且明鏡公子竟在軍中和朝中都有些門道,妹妹那邊的事情不但能幫上些忙,還一直都有關注,在每月固定來信中時常提及。對妹妹的一些事情,還會給他提醒和安慰,很是細致妥帖。


    哪怕一開始雙方為了搞好關係互相都熱切了些,但如今兩人漸漸熟絡,寫信頻次少了,信紙薄了,禮單厚了,但內容都是他所關心的。池瞳一麵迴想著這些,一麵翻看禮單,思索著怎麽迴禮不顯諂媚又能展現效果,卻在禮單中看到了幾樣東西,奇怪道:


    “金絲蜀錦,芙蓉頭麵......還有燕窩?怎的幾乎每次明鏡公子送來的禮單中都會帶上些頭麵首飾之類的,圓柏,這確定是明鏡公子送來的?”


    圓柏肯定道:“肯定沒錯,就是明鏡公子遣了馬家人送來的,寫的就是池府表少爺的名諱。”


    見自家少爺麵有疑色,圓柏又道:“您做生意頂的是表少爺的名諱,眾人皆知池家除了身在疆場的公子,還有一位多病的小姐。說不得那位公子就是看在少爺您和池家的麵子上順帶給‘小姐’添上的。”


    這解釋合理,池瞳勉強放下戒心,想到這些禮物或許是為了送給真正的池盈,心中又有些不得勁。若非自己身體不好,妹妹如今的年紀早該說親了,這明鏡公子若是他想的那幾人其中一位,倒也算配得上自家小妹。


    “少爺,您知道那位明鏡公子的身份嗎?”圓柏見池瞳沒說話,順嘴問道。


    “或許吧。”池瞳含糊應是,心下卻將“嫌疑人”又篩了幾遍。


    消息靈通,財力雄厚,看著也是重情重義之輩,還跟馬家商行有聯係。據說之前去北地的督軍乃是當朝太子,明鏡既然能知曉許多內部消息,絕不會是與太子對立黨派中人,普尚書家二公子,劉大人長子剔除!


    剩下的京兆尹費家是中立派,他家三公子,還有太子伴讀趙小侯爺都有可能。曲老大人之孫曲亭據說就在太子手下做事,也有可能。還有那位喜好遊玩的小王爺,行程不好對上,但也符合上麵幾項,先加上。池瞳有些頭疼地用右手輕磕左手手背,要不是看出明鏡公子似對自己身份有意隱藏,他早就直接詢問了。


    不過那位太子池瞳還挺欣賞,除了跟他一樣身子不太好,能力品行都不錯,若說大興朝未來的出路,也唯有他了。若明鏡是他身邊的人......那就更有交好的必要了。妹妹的宏願他也知道,明鏡心中對他妹妹頗多讚許,若太子身邊親近之人有此態度,於妹妹乃至他們池府都是一件好事。


    池瞳正想著事情,便聽又有小廝過來傳話,找了圓青出去。不多時,就見圓青神色為難地再度進來,對著池瞳道:“少爺,那位許家小姐又來了,還帶著幾位其他家的小姐,說是聽說我們‘小姐’近日又病了,特來看望。”


    池瞳這下眉頭皺德更緊了:“就說你家小姐臥床不起,大夫說是得了風寒,恐過了病氣,不宜見風,也不宜見人。”


    之前從北城迴來之時,池盈便反複提醒他了好些事情。上次入京看望祖母,他都聽話地沒去參加那勞什子蘭花會了,沒想到扮做女裝出城時還能遇上兵部侍郎家的紈絝子,說什麽對“她”一見鍾情,就要請家人過府提親,被祖母以他身體不好為由婉拒了。


    可這人竟如此難纏,池瞳都迴到豐城了,竟還求到了許家外嫁的姑母家,讓他表妹許家小姐上池府求見,硬是要跟“她”做個手帕交。他為了替妹妹掩護扮做女裝本就是不得已,這些年都是稱病不出,生怕被人注意到,進而查出什麽,自然對此女避之不及。


    這兩個月來總共隻與其見過一麵,那一麵還是為了展示“病容”,表明“無力相交”的態度,可這家人竟如出一轍的難纏,這個月前兩次遞帖子都被拒了,這次更是直接帶了人上門。對這樣嬌滴滴的官家小姐,重話還說不得,池瞳隻得繼續鐵石心腸地讓下人去應付。


    圓青出去交代事情,池瞳沉思良久,終於在幾個名字中,將曲亭二字用紅筆圈出。


    池府門外。


    “倩倩,這池府小姐本就是個出了名的藥罐子,幼時還好,這些年跟我們半點交情也無。況且這些年池家已經沒落,連爵位都沒了,你一個堂堂知州家的千金,何必上趕著與她交好?”


    許倩倩的女伴本是湊趣才答應了陪著她一起來看望“池盈”,不料連人都沒見到,自覺丟臉,對許倩倩也沒了往日的耐心,有些埋怨道。


    “我就是覺得池小姐長得麵善,看著喜歡,這才拉了你們過來陪我。沒想到來的不是時候,是我的不是。今日難得出來,我在一品齋定了個包間,請你們吃他家新出的菜品,就當賠罪好不好~”


    另一人看著二人做派,心下嘲笑許倩倩明明就是想要通過那病秧子攀附池府,畢竟人家還有個前途大好的男兒在北地呢,沒想到池府小姐壓根不接招。不過她父親就在許倩倩父親手下做事,是以心下腹誹,麵上卻帶著笑道:


    “那我們此番倒是有口福了,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三人說笑著上了馬車,隻許倩倩迴頭看了一眼池府緊閉的大門,眼中盡是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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