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盈乖巧聽訓,還不忘將一粒健體丸化成水給逐漸暴躁的兄長喝下。她的家人,就算不能上戰場,也該是健健康康的。


    兄妹倆依依惜別,池瞳迴到豐城不久就接到了一份特別的節禮。


    “京城來的,還是馬家商隊管事親自上門,跟著他們家的節禮一起送來的?”


    池瞳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挺長的一份禮單,隻見上麵琳琅滿目都是些精巧實用的東西,甚至還有兩家開在新都的鋪子。


    這般重禮,若是父兄還在時便罷了,可如今池家幾乎沒落,除了尚在軍中的池盈,連同旁支都是蟄伏不出的狀態。自己又是頂著池家表親的身份,何人會在這時還給池家送來這般禮物?


    馬家商隊池瞳是知道的,算是南邊數一數二的商行,名下票號、車馬行等不少,與他偶有生意往來,在南地很有勢力。他們家主池瞳也見過,是個胖胖的中年人,據說身後還有皇族背景。


    就池瞳自己得到的消息,他們明麵上投靠了二皇子,背後卻與當朝太子往來密切,不知是馬家主八麵玲瓏,還是其中暗藏玄機。


    盯著落款上陌生的“明鏡”二字,池瞳決定親自見一見前來送禮的馬家管事等人。


    “小人曲富貴見過池公子,祝池公子生意興隆,平安順遂。”


    陪同馬家管事一起過來的曲富貴一邊說著吉利話,一邊偷偷打量麵前的“池小姐”,雖然說到自己名字時頗有些牙疼的模樣,但態度恭敬,祝福也很是誠懇。


    笑話,這位不定就是自家以後的主母呢,曲頭要守著主子走不開,便讓兄弟裏最會說話的他來給未來主母送禮,順便看看“她”的狀況和態度。他本是不願接下這個“小活”的,直到從曲頭那裏聽到了主子的大八卦。


    他們都是先皇後令人自小培養的忠心護衛,大都是孤兒出身。除了少數幾個還記得名姓,其餘的都跟著曲頭姓了,名字則是抽簽決定的。其他的人名字都文縐縐的,就他抽了個“富貴”,寓意雖好,但太露骨了,白瞎了“曲”這個好聽的姓。


    池瞳感覺到了來人若有若無的打量,並未察覺惡意,便用場麵話應付著,直到說起前頭並無往來,此次忽送重禮之事。


    “......我家主人號明鏡公子,一向對池家忠烈之名仰慕已久,卻無緣得見。此次聽說馬家主派人過來豐城,特令小人一起前來送禮。一是交好,二則是對北地之事以表誠心......”


    曲富貴擔心自己多說多錯漏馬腳汙了池盈清譽,是以說的含糊。


    池瞳麵色微黯,北地陷落,大興南逃之事直接導致父兄戰死,池家沒落。直到現在,剩餘的池家諸人心中依舊難以釋懷。不過畢竟麵對的是生意場上的人,池瞳還是很快調整了麵色。


    曲富貴:一聽到北地之事,“池小姐”當即色變,定是想起了當日之事。到底是“女兒家”,這樣的事情本就不好宣之於口,幸好主子派了我來,而不是那些個不會說話的大老粗。


    佩服“池盈“如此鎮定,曲富貴自覺兩人已經心知肚明,恐再令“她”不快,當即點到為止不再細說。又取出一套玉雕首飾奉上,隻說是主人心意,隻盼池瞳萬莫推辭。


    池瞳見那玉質極好,想到池盈自來喜歡這等好玉,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再咽下。


    細細看去,那釵環佩飾一看便是整塊玉石所製,除了沒有玉佩,剛好能夠湊成一整套。不過也正是缺了一塊玉佩,這套玉飾的價值便降了很多,就算收下也無妨了。


    如是想著,池瞳有心細細打聽明鏡公子來路和與池家的舊事,曲富貴便很是貼心地將梁棲塵南逃時受池家救護之恩,又與池家後人頗有“淵源”的事情加工描摹。


    一個添油加醋,一個自動腦補,很快這事在池瞳那裏形成了一個新的故事。


    曲富貴:我家主人在北城時唐突了您,困於形勢不敢立時下聘,特送來禮物以示心意,定會負責。


    池瞳:他家主人受父兄大恩,又陰差陽錯受過池盈恩惠,所以才送來重禮想要交好。


    雙方其樂融融。


    ......


    最後,池瞳收下了那套精巧的玉飾和一些不算貴重的東西,卻把新都的鋪子等貴重之物退了迴去,還奉上了豐城特產絲織等物。馬家商行提前得到了梁棲塵的示意,與池瞳名下商鋪加深合作,解決了池瞳不少商業上的問題。


    池瞳看著曲富貴的行止坐臥皆與父兄這等軍中之人有些類似,再見其能量,有心交好。曲富貴一心討好“未來主母”,見池瞳透露對軍中“表弟”的擔心,自覺找到一條幫助主子謀奪“芳心“的捷徑,言語中便多有透露。


    對此,池瞳很受感動,隻覺父兄之死並未白費。哪怕朝廷之中小人作祟,皇帝涼薄,朝臣針對,但仍有如明鏡這般“義士”感念恩德,如今來報。


    為此,池瞳手書一封由曲富貴轉交明鏡,表達了希望雙方以後互通有無,常來常往之意。


    雙方都很滿意。


    迴京之後,曲富貴奉上池瞳手書,滿麵紅光匯報“工作成果”:


    “主子眼光毒辣,池小姐品貌俱佳,且不愧是將門之後,自帶英武之氣,扮做男兒亦是翩翩公子,光彩照人。雖身子骨看著有些弱,但並無病弱之態,若是傳言病弱為真,定然心誌堅定。”


    “池小姐掌管商行眼光獨到,禦下極嚴,不僅常常為北城軍隊獻上糧草,還每月在池家宗祠外使人施粥義診,在豐城頗有善名。”


    “池小姐行事大方利落,舉止有度。對主子特意送上的那套玉飾表現的很是喜歡,其他貴重之物大多退迴,卻隻收了那套東西,定是明了主子心意,被主子風采折服......”


    ......


    得意非常的曲富貴拿著主子的大方賞賜樂顛顛出了門,獨留梁棲塵嘴角微翹,看著信上銀鉤鐵畫的字跡以及上麵寫到的期盼迴信之言如同食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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