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二歸案,也說不知李氏為何吊死。後李四被判徒一年,王二罪行惡劣,定為李氏自絕元兇,判絞刑。”


    陳景洐聽的津津有味,卻仍有疑問:“那李氏究竟為何見了白紙便生吞後自戕?”


    衛勤答:“前朝《鬼案錄》記載,縣令判後仍有疑慮,久思不得其解。一日夢中見一婦人,向縣令跪謝,言受縣令大恩,特來解惑。原是那婦人不知內情,當日被王二玷汙便覺羞愧欲死,本想偷生,既無人知便就此忍下。


    見王二留下的證物裝在荷包中,以為是王二給的賣身錢,更覺羞辱。心中惶惶多日,丈夫累月不歸,又聽送信人轉告是王二約見,隻覺又遭逼迫,頓生絕望,自絕而去。”


    陳景洐聽後頗為震動。


    念及池盈,對她既有情又有愧。本打算讓她先和離,再入宮,才準備了今天的約會。此時想到池盈可能對他也誤會至此,更覺傷神。


    衛勤眼看皇帝似有所悟,心道:池小姐乍失清白,不知陛下身份,也沒聽見等您的話,乍然看到玉佩,說不定真以為您在羞辱她。而且信箋憑空出現在她臥房,膽大的覺得您厲害,膽小的說不定就以為您是在威逼糾纏她呢。也難怪人家走的那麽急。心中忍笑,又覺不厚道。


    衛勤想了很多,也覺得陳景帝在政事上堪稱一代明君,卻在情事上猶如稚童,又聽慣了後宮嬪妃的甜言蜜語,以為自己真得她們深愛。那是愛他嗎?怕是連她們自己都不知真假。


    失了這層身份,又遇上池小姐這樣的女子,可不就受挫了麽。


    衛勤趁熱打鐵道:“萬一池小姐也因此錯怪了您,以為您不僅欺負她,還羞辱他,威脅她,承受不住了怎麽辦?而且她現在還是方將軍的夫人,方將軍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麽對她?”


    陳景洐有些懊悔。從一個曾遭受噩運的普通姑娘的角度來看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連他都覺得自己有些麵目可憎了。


    不過現在顯然不適合將她逼的太緊,得緩緩圖之。


    陳景洐叫來衛勉交代幾句,便打馬迴京了。


    京城將軍府裏,池盈收到了管家消息,真給她找到了一名會武的丫鬟。


    這女子年方十五,名喚石瑠。家中曾開鏢局,年紀雖小,武功卻極好。


    因一次走鏢遇險,家中長輩皆亡,鏢局也賠給了客人,還欠著不少。


    因為年幼其他鏢局不收,聽說將軍府招會武的丫鬟,活契死契皆可,月銀挺多,還能受將軍府庇佑不被債主騷擾,特來應選。


    池盈看她確實功夫不錯,是個小姑娘,又是父母雙亡還被債主逼債的,很快收下了她,也沒讓她改名字。石瑠日常就跟著綠柳學規矩,每天看著她將一套拳法舞的虎虎生威,不僅池盈,其他四個丫鬟也是心中雀躍。


    尤其綠柳,想方設法想讓石瑠教她幾招厲害的,好再遇那登徒子時能夠保護小姐。為此,得知石瑠喜歡吃食,便見天往廚房跑。


    池盈將石瑠喚來詢問,想多給些銀子,讓她教院裏的幾個姑娘一些簡單招式,石瑠欣然應允。


    其實在將軍府會武的不少,但將軍不在,讓他們來後院教武還是有些忌諱的,方才沒提。石瑠的到來可謂是及時雨。她也不教太難的,從認識人體重要穴位開始,再到怎麽省力有效的打倒敵人。


    前一個池盈一直在付費圖書館裏學,此刻再跟石瑠學實操,在眾人看來就是天賦異稟,學的又快又好。石瑠自小跟父母走南闖北,一張巧嘴甜滋滋的,誇的池盈也忍不住樂開了花。


    後一個卻將池盈難住了。她改造身體後體力和耐力挺好,力量卻不大。一拳打出軟綿綿的,逗的四個丫鬟偷偷忍笑。倒是綠竹頗有天賦,似乎天生有種直覺,對練時下意識出拳的方向,竟比石瑠教的還要刁鑽,學習成果立時跟別人拉開了一大截。


    池盈心中羨慕,想用許願丹做個弊,卻發現效果實在不明顯,想要再服許願丹,卻發現最多隻可再用一枚,不禁肉痛,咬牙將其收好,還得用在刀刃上。


    半月後,池盈來了天葵,心中倒是徹底安定下來。這半個多月,池盈過的風平浪靜,陳景帝也沒再出現。隻是池盈看著麵前的石瑠,知道這段時間這丫頭沒少給人遞消息,猜她應是皇帝手下。


    石瑠本身沒漏痕跡,但一來出現時間太巧,像是有人專程找了送來的;二路石瑠太好說話了,就像教她們武藝這事,哪有人這麽輕易就把家傳武學教出去的。


    不過她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既然好用,她便用著就是。


    期間,方直迴來過一次,還單獨找她聊了聊。石瑠似乎極為好奇,想留下來聽他們說什麽,被綠竹綠柳強拉著走了。


    方直是來跟她說和離之事的。


    看著眼前人,池盈有些恍惚。自己雖然與他是兩世夫妻,但真無半分情誼,倒是這人實在心好,對她多有救助之恩。


    方直長相不如陳景洐般精致貴氣。他麵貌隻能說是普通,臉上還有一道疤痕和滿臉的風霜刀劍之氣,身材高大健碩,看著極兇,眼神卻很溫和。看著池盈如此絕色,雖有驚豔,但很快歸於平靜。是一個心誌堅定,殺伐果斷卻有憐憫之心的人。


    池盈對他印象頗好,若非眼前之人喜好藍顏,又另有所愛,上輩子池盈不會死,在他的照拂下也定能在將軍府裏過的很好。奈何天意弄人。


    方直說的很清楚,他娶池盈本是不得已,隻是把她當妹妹看待。眼看池盈入府已快半年,外麵的風波已平,不願繼續耽誤池盈,願意認她為義妹,為她重新尋一良人,替她許嫁。


    屆時,他會再為她添一筆嫁妝,讓她風光出嫁。若她不願再嫁,也可以義妹之名常住將軍府,或是由他為她尋一處住所,再給她一筆賠償。


    方直今天就是來問她的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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