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是個大晴天,早上九點過,一輛麵包車載著滿滿一車人在顛簸的鄉村小路上行駛。


    車子上大部分是年輕的學生,嘰嘰喳喳又吵又鬧的聲音傳得老遠。一名扛著鋤頭從田埂上走過的村民還從沒見過這陣仗,不由好奇駐足,然後被媳婦臭罵一頓下田。


    夏思合有些暈車,懨懨靠在床邊:“我還是不懂,為什麽看地還要把農業係的學生都帶上?”


    陳建明笑嗬嗬說:“年輕人看新鮮嘛,讓他們提前看看也好。”


    夏思合歎口氣:“早知道我就自己開車。”


    蘇妙兒遞來一塊薄荷糖:“沒辦法,誰叫學校的操場太舒服,某些人非要晨跑了才舒服。”


    夏思合含著薄荷糖,連反駁的勁都沒有。


    車子很快沒法開了,夏思合先打電話給村長,讓村長來給自己帶路。現在日頭已經升上來,農村樹多,一群人分散開來躲到樹下乘涼。


    二三十個光鮮亮麗的生麵孔還是很引人注意,這時候又是下地的時間,很快有不少村民跑過來看熱鬧。大學生年輕靚麗,教師一身書生氣,見到村民投來好奇的目光也笑嗬嗬打招唿。有村民不好意思地迴應,這些人看起來都是城裏人誒,咋會來他們這種窮地方。


    有開朗的學生說:“宋同學在這裏承包的地答應給我們做試驗田,我們來看地。”


    這片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村莊隻有巴掌大,誰家有點風吹草動都瞞不住,更何況是宋家閨女在他們村子裏承包了地,聽說花了好大一筆錢。宋家和蘇家現在都是村裏的名人,和蘇家親緣近的走在路上腰杆都要直些,他們這個村盼條好路盼了多少年,自己想修沒錢,年輕人打工掙錢就不想留,到現在還有不少人一輩子沒出過村。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老師和學生念著以後要經常見麵,不厭其煩講著一堆村民聽不懂的話。可是村民越聽越糊塗,一個年齡大些的村民在人群裏看到蘇妙兒,趕緊跑過去:“蘇老幺,他們說的什麽育種啊科啥的都是些什麽,我咋聽不懂呢?”


    蘇妙兒看看一圈無奈的同學,絞盡腦汁想了個通俗的解釋:“二伯,這些都是我同學老師,宋皎月那片地以後就是我們學校的試驗田,學校裏的作業和一些新品種都會在那片地種。”


    蘇二伯眨巴眨巴眼,還是覺得不明白,不過圍觀的人有年輕人,大抵聽懂了這個意思,隨即哄笑起來:“說了半天就是大學生種地嘛,我還以為是什麽呢,你們看唄,我就說幸好我當年沒讀書,花了冤枉錢還不是要種地。”


    村民們深以為然,讀書有什麽好的,還不如早點結婚生孩子來的實在。


    蘇妙兒氣結,她很想把這個年輕人摁在地上讓他清醒點,忍住,要忍住,一個村的,“七哥,從古至今,糧食都是國家大事……”


    “算了吧,我種了一輩子地國家也沒給我發幾個錢啊,照你說種的好國家還給房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有人在哄笑,陳建明深唿吸,示意同學們冷靜。


    夏思合歎口氣,幽幽說道:“也確實有道理,年初新出的水稻種才拿了兩個獎,獎金加起來才幾八九萬塊錢,都不夠我在首都買一棟別墅的。”


    哄笑聲戛然而止,蘇妙兒迴頭,果然是她多才多藝天生巧嘴的便宜妹妹,真是她可愛的及時雨,那三聲姐沒白叫啊。


    “大學生種地怎麽了?他們不種地你以為你能吃飽飯,別看了說的就是各位種地的專家。”夏思合一開口,盛氣淩人的感覺就遮不住了,明明是站在樹蔭下愣是給她拿捏出演講台的氣勢,“我好心疼我的老師同學啊,默默無聞造福社會,反過來還要被躺著嚐到甜頭的人說閑話。”


    “妙兒真可憐,怎麽會有你們這群以無知為榮的親戚。”


    夏思合不鳴則已,一開口就把所有仇恨拉到自己身上,蘇妙兒見勢不好趕緊怒罵:“宋皎月你說什麽呢!”


    村民們剛要發作的怒火硬生生壓下去,這可是給他們村修路的金主,金主說什麽就是什麽,路要緊路要緊。


    氣氛忽然變得劍拔弩張,陳建明擦擦額頭上的汗,這兩姑娘真是活祖宗,一來就把關係搞得這麽僵以後可怎麽辦啊。


    幸好這時候村長來了,他著急忙慌的,也不明白這一群學生和村民怎麽就看起來不太對。不過這不重要,宋家在村裏投資了這麽多錢,總要先把人招唿好。


    他靈活地左右擠開,堆著笑臉分別和夏思合蘇妙兒握手,又對其他老師學生樂嗬嗬打招唿:“哎呀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一樣啊,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大家都等急了吧,來來來我帶你們去看地,鄉親們沒啥看的啊都散了吧。”


    村民才不聽這些,莫名其妙被說了一頓再能忍心裏也一肚子氣,被蘇妙兒稱七哥的年輕人站出來:“村長,剛才這女娃子說有人種水稻拿了兩個獎,加起來得有八九萬,是不是真的?”


    說著八九萬的時候,七哥嘴唇都在抖,八九萬,他這輩子八九千都沒見過呢。


    村長思索一會,想起來確實是有這麽迴事:“那是今年的新出的種,聽說產量特別高,不過現在還在搞適種,嗨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村上發的種子也是前年的新品種,我看產量不是挺好嘛。”


    蘇二伯激動地說:“八九萬啊,我想都不敢想!”


    “可是我記得光育種就花了十幾萬,這還沒算三年來的人工。”蘇二伯背後,朱霞斯斯文文開口。


    全部村民:……


    蘇二伯顫顫巍巍,感覺一輩子的地白種了:“你們種地咋這麽花錢啊?”


    朱霞微笑:“還好,有國家撥款扶持。”


    蘇二伯快哭出來了:“那麽多錢,圖啥啊?”


    “圖花國人能吃飽飯,圖不會有人餓死,圖我們不用為了一口吃的低三下四求人。”夏思合再度開口,“你們以為你們地裏的水稻蔬菜,圈裏的雞鴨豬羊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農業係幾乎熱淚盈眶,宋皎月就是他們的小天使,以後誰說宋皎月不好誰就是和他們整個係作對。


    村民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連看這群學生的眼神都變了,他們又不傻,燒錢歸燒錢,反正有國家給錢,這些學生娃可是能讓糧食產量增加的金疙瘩。


    蘇妙兒和夏思合交換眼神,有時候讓大字不識的農民知道什麽叫知識就是力量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拿價值說事,這不就解決了。


    夏思合選的地在靠小河的一側,地勢相對開闊,取水方便采光也好。為了讓夏思合知道自己的地具體多大,村長還加派人手在邊界種了一排樹,高矮胖瘦各有特色,一看就是挖來的野樹。


    夏思合隻用知道地在哪就行了,其他的勘測取樣都是陳建明帶著學生來做。


    這群學生大多是城裏出來的,難得看到自然的原野風光,很快又笑鬧成一團。


    夏思合由衷感歎:“年輕真好。”


    “你的意思是你比我們大嗎?”蘇妙兒已經習慣了夏思合時不時抽風,給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我懷疑你別有目的。”


    夏思合無辜臉:“什麽,你是說我有壞心思,可真讓人傷心。”


    “不,我是覺得,你一開始就不止是單純想吃葡萄。”蘇妙兒思索,覺得已經能看出什麽,但又說不上來。


    夏思合眼中閃過欣賞,沒了金絲雀籠,蘇妙兒本身是個十分聰明的姑娘,她也不瞞著:“本來我是打算自己花錢折騰幾樣值錢的水果,反正爸掙了這麽多錢不用也是浪費,沒想到轉眼學校就送了我大驚喜。”


    蘇妙兒:“然後呢?你不會就為了花錢吧?”


    “然後要是喜歡的人多就讓這裏的村民一起種唄,也算是條賺錢的門路。”夏思合撿起石片,在水麵飛出片片水花,“我這一輩子也不愁吃喝,說官方點就是造福社會,說私心就是做了這麽多事政府也不是瞎子,總會多照顧下宋家。”


    在原劇情中,池舟驅狼吞虎,和其他幾家同行合力吃下了宋家,盡管現在劇情麵目全非,但這並不能讓夏思合放心。論私心夏思合是有的,宋家人對她好,她不認為這是什麽錯誤的事,這個私心不僅沒有傷害他人反而能幫助更多的人,那又何樂而不為。


    蘇妙兒稍加思索,立刻明白過來,“你是防著池家?”她很快找到合適理由,“也對,我們兩個手上的股份加起來可不是,再加上一些散股,池舟現在又還沒死心,誰知道想幹什麽。”


    夏思合裝傻:“我一個彈鋼琴的想這些頭疼,反正你金融係的,以後幫哥多賺點錢,我比較喜歡大手大腳花錢。”


    蘇妙兒隻能鼓掌:“你可真是個撿現成的小天才。”


    夏思合笑了:“我是一個善於讓別的女人為我賺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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