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通之後,到底是什麽?


    誰也說不清。


    但所有人都知道,階段的本質是什麽。


    那是一階又一階的長梯。


    拾階而上,每一個階段的長梯,都會從前至後,變得更難。


    有人終其一生,越不過七階的門檻,有人輕輕鬆鬆,踏上十二階大圓滿。


    突破大神通那天,淩子虛看到了更為亢長的長梯。


    那是一條一眼望去看不到頭的,直通天空的無盡長梯。


    他眼中的長梯依舊如同樓梯一般矮小,隻要自己按照過去的經驗,一步步往上走……


    看來,是一場無盡的修行。


    好想看看長梯的盡頭,是什麽樣的風景……


    淩子虛這麽想著,一如既往,和顧風混在一起,白天瞎玩,晚上練功。


    直到二十二歲。


    顧風在偷閱雲隱寺典籍之後,與釋遊正爆發了一場惡戰。


    為防這場戰鬥波及百姓,淩子虛不得不出手。


    大神通級別的靈氣調動,形成典型的天機閣色,水藍色。


    水藍色的鎖鏈,將整個雲隱寺包裹其中,鏈條互相摩擦,拉出哢哢哢的可怕聲音,仿佛要將包裹的一切,全都攪碎。


    強橫無比的大神通靈術下,釋遊正被迫變得講道理了起來。


    後來,領導帶著許慧心和梁修禮趕來了。


    在他的調停下,淩子虛答應結緣一千七百萬,並且保證顧風在人前永不使用雲隱寺的秘法。


    唯一得了好處的人,是顧風。


    他在與釋遊正的惡戰中,突破了八階,一躍成為清河排得上號的高手。


    在那次出手之後,淩子虛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強大。


    或許整個天機閣上上下下所有弟子全部加起來,也比不過自己。


    自己,似乎已經擁有了彈指間摧毀一切的可怕力量。


    但接下來呢?


    他開始迷茫。


    再往上修,他還能修出什麽?


    總要有個目標吧?


    目標是什麽?


    他苦思了許久,最終做出了決定。


    他想將那條長梯,走完。


    二十二歲的他,開始了人生中第二次認真。


    直到他二十四歲,生命中迎來了第二個轉折點。


    淩乘風突破十二階大圓滿,一手鎮妖斬魔劍爐火純青。


    已經大神通的他,知道淩乘風差了最後一絲契機。


    這份契機,他是自己做出來的,但淩乘風不行。


    縱然他是天才,但在自己麵前,還是顯得那麽愚鈍。


    淩乘風無法構建自己的契機,踹不開大神通的大門。


    而另一邊,顧風在與釋遊正的死鬥中,展現出了極為可怕的戰鬥直覺。


    這份戰鬥直覺,幫助他在常人不可能做到的短時間內,突破了八階。


    他起了個心思。


    一邊是最疼愛自己的大師兄,另一邊是撒尿和泥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他想為兩人一起促成這段機緣。


    於是,他以酒吧來了一群美女為由,將淩乘風引誘了過來,又拉上了顧風。


    在這張酒桌上,三清九脈撥動了兩人的心弦。


    兩人吵起來了,相約來到流坡山。


    所有人都以為,八階的顧風會被淩尊仙活活打死。


    但是,在淩子虛的刻意洗腦下,淩乘風將這場決鬥,當做了對顧風的考驗。


    於是,在這三天內,他眼睜睜看著顧風在一次又一次的絕境之中,爆發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八條龍,變成了十二條。


    直到顧風成為了值得他全力以赴出手的對手。


    淩子虛知道,時機到了。


    他解開了對兩人的潛意識修改,但兩人已經打出了真火,開始真刀真槍,下了殺手。


    可是,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再打下去,恐怕兩人都不會突破,但其中一個,真的會死。


    他隻能再用大神通,將兩人一起鎖了起來。


    這場由他挑撥的戰鬥,無疾而終。


    淩乘風的契機,依舊沒有出現,至於顧風,雖然成為了能和十二階大圓滿抗衡的頂級強者,但是,他也不知道怎麽去尋找自己的契機。


    然而,這場戰鬥,讓淩子虛看到了許多機緣。


    武道與靈術的極致比拚,顧風對身體精細至極的操控,與淩乘風對靈術無與倫比的掌控,讓他看見了新的希望。


    再度修行起,他時不時便把這份感悟與自己的大神通結合起來。


    修行,一日千裏!


    直到一個月後,他的修為,停滯了。


    此時的他,在內景之中,迴頭已經看不見地麵。


    左右兩側,皆是萬丈深淵,而眼前,有一道空氣屏障。


    自己到達瓶頸了?


    他一如既往地,在大腦中模擬突破瓶頸的方法。


    瞬間,內景裏出現了無數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影子。


    這些影子都是站在長梯之上,用盡了所有的手段……


    無法突破。


    不可能!


    這世上沒有自己解不開的難題!


    他陷入了癲狂,被困在了內景之中,開始嚐試著模擬別的手段去突破。


    可是取巧也好,硬碰硬也罷,那堵空氣屏障仿佛一個修為極度精湛的太極拳高手。


    無論他用任何手段,空氣屏障都能四兩撥千斤,將他的手段消弭於無形。


    他,被自己的執念,困在了內景裏。


    內景裏沒有時間概念,但現實時間在流轉。


    直到一個月後,他終於睜開了眼。


    老神醫,顧風,淩乘風,以及師父淩破雲,都在他身邊。


    然而,他的眼神,卻已經失去了光澤。


    “我……我過不去……”


    “我我我……我真的過不去……”


    淩子虛的道心亂了,將整個天機閣急得上躥下跳。


    他是心訣大神通,是最難達成的大神通,也是成就最高的大神通。


    誰也沒本事能把心訣大神通的崩亂的道心平複下來。


    他就這麽坐著,身上的黑氣越來越重。


    走火入魔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那段時間,領導調了部門內,包括梁修禮和五方道人在內的六個大神通過來。


    一旦淩子虛走火入魔,便要將他就地誅殺。


    淩子虛的狀況越來越不妙,想要保住他的顧風和淩乘風都被關了起來。


    所有人都在心痛與無奈之中,等待淩子虛走火入魔。


    又是一個月後,淩子虛再度睜開了眼。


    他咧嘴一笑,一拍自己的腦袋。


    “不對啊,我既沒煉過體,也不會靈術,我怎麽可能突破呢?”


    霎時間,一道極強的清輝,呈波紋狀撒開。


    以他為中心,方圓兩千公裏,一場三清九脈神通造成的潛意識改變,幾乎籠罩了整個華國。


    在那之後,淩子虛的體質,直線下降。


    他仿佛一個宅在家裏不運動的大學生一般,跑兩步便喘氣,再跑幾步便虛汗連連。


    靈術,更是徹底的學不會。


    連身體裏的奇經,氣海,八脈,都消失無蹤……


    子虛,自是烏有。


    一切皆是泡影,一切終歸虛妄,他隻是個比別人聰明一些的凡人。


    凡人,怎能成仙?


    淩子虛?有史以來最厲害的天才?


    廢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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