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老緬北部,得卡,某個台球廳。


    光頭男人坐在台球桌上,手裏握著一根球杆。


    他的頭頂左側,頭骨已經缺失,軟塌塌的皮膚包裹著腦仁,醜陋如蜈蚣般的傷疤,是他曾經受過重傷的鐵證。


    他叫萊克,是得卡區域內,林立著的小型黑幫之中的一員。


    “老大。”


    一個染了紅發的馬仔跑了進來,慌慌張張道:“阮文經開始賣貨了。”


    “他?”


    萊克一臉疑惑,捅出一杆:“劉家的貨品質不好,價格還貴,他根本掙不到咱們的錢。”


    “不是……老大……”


    馬仔有些畏懼地解釋道:“他們賣的比咱們的還要便宜。”


    “便宜?”


    萊克來了興致,將杆子一拄:“便宜多少?”


    馬仔豎起一根手指:“一半。”


    “一半?”


    萊克一臉詫異:“你弄錯了吧?怎麽可能?”


    “真的……”


    小弟掏出一包香灰粉,丟給了萊克:“我買了幾份,剛才分給兄弟們了,他們都說……品質極好。”


    萊克不願相信。


    他接過香灰粉,熟練地在台球桌邊緣鋪開,又用一張撲克牌刮成線狀。


    緊接著,用力一吸。


    沁人心脾的舒暢感,占據了他全部的感知。


    足足半分鍾後,他方才迴過神來,輕輕撫摸著自己缺了一塊頭骨的腦袋,喃喃道:“這……怎麽可能?”


    他嗑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頭上的傷。


    曾經械鬥到頭蓋骨都沒了一塊的他,無時無刻不被頭痛折磨著。


    隻有倚靠高純度的藥物,才能暫時地抑製住那附骨之疽一般的疼痛感。


    但那也隻是抑製。


    自從頭蓋骨少了一塊之後,不適感,從來沒有消退過。


    現在,不適感不僅消失,其它部位的陳年舊傷,也有了些許好轉跡象。


    “這……”


    萊克看著手裏的香灰袋子,驚詫道:“這是神仙賜藥嗎?太神了!”


    他將杆子一丟:“走,咱們去多買一些。”


    說罷,他帶著馬仔,離開了台球廳。


    沒走幾步,便看見對街的窯子裏,看場子的輝哥急急忙忙走出來。


    他那痛風導致跛了的左腿,行走如常。


    緊接著,又是餐廳老板張大廚。


    早已患上抑鬱症的他,發自內心地笑著,朝著阮文經的ktv走去……


    人群浩蕩,ktv門庭若市。


    一包香灰不過一公斤,被阮文經分成了一千份。


    天還沒亮,便賣了個精光。


    他隻得迴到包間:“飛哥……你這貨太好了,已經賣光了,你看……還有嗎?”


    淩乘風豎掌一推,溫柔的道力將他推了出去。


    “出去告訴他們,明天再賣一公斤,還是這個價。”


    淩乘風的想法,阮文經搞不懂,但他不敢反駁,也不想反駁。


    飛哥謹慎,少量出貨,不會和四大家族起衝突。


    這是明智之舉。


    他也樂得不用冒險,便能分錢。


    在門口站著的他,深深鞠躬:“飛哥,我先去忙了,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


    他走後,淩乘風點燃一根雪茄,又吐出一口煙霧。


    “大仙,你的香灰,效果能維持多久?”


    “至少一天。”


    黃大仙成竹在胸。


    “嗯,明天再賣一千份,然後,咱們去找幾個小嘍囉,散一百斤出去。”


    “一次出一百斤,我不信吳平和豬大腸還坐得住!”


    事情,如淩乘風所料。


    黃大仙的香灰,阻絕了癮君子的感知,讓他們感受不到病痛折磨。


    這樣的藥,對癮君子而言,是解脫。


    第二天,阮文經隻賣出一千份時,整個得卡都轟動了。


    癮君子們自行形成了拍賣般的競爭。


    一份香灰,價格翻了十倍,已然快趕上白家的精品貨價格。


    哄搶之後,拿到貨的人,仿佛發了一筆橫財,沒拿到的人,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人群散盡之後,萊克晃晃悠悠,久久不肯離去。


    他的頭疼,又開始有了隱隱作祟的跡象。


    好不容易才脫離了附骨之疽,雖然僅有一天,他卻已經忘不了那個滋味。


    可是,阮文經明確地告訴他:“真的沒了,但凡還有,我不會不想賺錢。”


    萊克知道,自己根本搶不過阮文經。


    還在自發流通的貨,也漲成了天價,他買不起。


    沒了辦法的他,隻能搖搖晃晃地走向曾經的購藥點,試圖再買一些曾經用來鎮痛的藥物。


    帶著小弟搖晃著走進小巷時,前方,已經有三個寸頭在等他了。


    一個眉眼之間頗為呆愣,第二個三十出頭麵色柔和,第三個,則是個老頭。


    “喂。”


    三十出頭的麵色柔和的男人開口了:“你,想不想要貨?”


    萊克停下了腳步,看向三人。


    緊接著,淩乘風拋出一包香灰:“試試,對不對?”


    看著熟悉的香灰,萊克咽了口唾沫,當即將其打開,倒在手背上,立馬一吸。


    足足三十秒後,他才迴過神來。


    “你們……怎麽會有這個……”


    “小家夥,阮文經這人膽子太小。”淩乘風解釋道:“他惹不起四大家族,所以控製了出貨量。”


    “和他合作,我很後悔。”


    “你呢?你膽子夠不夠大?”


    膽大?


    萊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疤痕。


    “我劫過囚車,腦袋挨了一發狙擊槍,頭蓋骨掀飛了一塊,大難不死。”


    “若說膽大,我足夠。”


    他下意識地迴答著。


    淩乘風點了點頭,掏出一包一公斤的香灰包,對著他拋了過去。


    “拿去賣吧,和阮文經一樣,事成之後,我七你三。”


    “貨賣完了來這裏找我,見錢給貨。”


    萊克連連點頭,接過香灰包,貼在臉上閉起了眼,貪婪地嗅著。


    等他再度睜開眼時,那三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天呐……好運氣終於砸到我頭上了嗎?”


    萊克抱著香灰,立馬便著手了銷售。


    他不知道的是,黃大仙早已在哄搶人群之中,選了五十個小頭目,做上了標記。


    於是,一夜之間,一百斤香灰,替代了得卡區域內流通的藥粉。


    那些賣藥的,突然便發現,沒有客人了。


    這樣的情況,僅持續了三日不到。


    四大家族的劉家,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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