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羊老大一聲輕歎,手搭在了風哥肩上。


    “按理說,咱們靈怪不應該說這句話。”


    “但我還是想說一句,節哀順變。”


    “隻是我不明白,小黃仙,你若是真的想他們,讓清風和煙靈把他們帶上來不就行了嗎?”


    風哥又是輕輕歎氣。


    “修道之人,順勢而為。”


    這是淩子虛時常掛在嘴邊的話,如今,他也搬了出來。


    羊老大有些意外:“真要修人道了?你怎麽想的?咱們想修仙道還沒這門路呢。”


    風哥看著包間門,仿佛麗麗還沒離開一般。


    片刻後,緩緩說道:“我,想先學會做人。”


    “那你那群供奉怎麽辦?”


    羊老大疑惑道:“扔了?”


    “我自有辦法。”


    風哥將手包一夾:“改天聊,我先去辦點事。”


    他走了,隻留下羊老大與一群靈怪,大眼瞪小眼。


    “還真是和大魔頭年輕時候一個德行。”


    羊老大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咱們換個場子,接著喝,接著玩。”


    與此同時。


    麗麗換了一套衣服,小心翼翼將錢塞進內衣裏。


    隻取了一百塊錢,捏在手中。


    她下了樓,坐上一輛出租車後座:“師傅,麻煩去城北,民樂花園。”


    司機愣了愣,迴頭看著她:“小姑娘,這麽晚了,去那裏可不怎麽安全。”


    麗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我……我住那裏。”


    “哦。”


    司機不疑有他,踩下油門,朝著城北方向而去。


    車子穿越了中心區,進入走上城北大道,再往前走,繁華的寫字樓與高層小區,逐漸被拋在腦後。


    取而代之的,是頗具年代感的自建房。


    一片片的自建房橫縱相連,道路時寬時窄,小吃餐車隨意橫在路邊,將本就不怎麽寬敞的道路,變得緊窄。


    司機小心翼翼地開著,避免撞上這些餐車與亂停的私家車。


    時不時,路邊便會閃過穿著背心,手上肩上或多或少有紋身,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中年人。


    以及跟在他們身後,那些將頭發染得五顏六色,走路吊兒郎當的小年輕。


    “住這裏,平時挺害怕的吧?”


    司機自己也有些怕,隨意找了個話題。


    麗麗緊緊捂著胸口,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師傅,麻煩前麵的巷口,停車。”


    司機嗯了一聲,將車往路邊靠去。


    “那個……還要麻煩你一下,師傅。”


    麗麗怯生生地將一百塊錢遞給了司機:“拜托你,稍微等我一會兒,好嗎?這是定金。”


    “好的,小姑娘,你放心去吧,我會等你。”


    車停在了路邊,麗麗也小心翼翼打開了車門。


    下車之後,她走到了巷子口。


    幽深小巷僅有兩人並肩寬,左右牆體上,爬滿了外置下水管道。


    一隻花白的野貓,蹲在路邊,舔舐著自己的爪子。


    時不時抬起頭來,眼中便迸射出幽綠光芒。


    麗麗嚇得渾身發抖。


    她站在巷口,掏出手機,劈裏啪啦一頓摁。


    手機屏幕的白光,將她那嚇得發白的臉,映照的更加蒼白。


    ‘親愛的,你下樓來,我給你帶了錢。’


    一條微信發出後,麗麗緊緊抓著手機,直到手機震動。


    ‘嗯。’


    隻有一個字的迴複,卻讓她鬆了一口氣。


    她蹲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小貓咪,喃喃道:“你有家嗎?小貓咪。”


    與此同時,巷子外,幾個小年輕,目光不斷往這邊瞟。


    為首的小年輕,語氣輕佻。


    說話間,他已然抬起手來,用大拇指堵住鼻孔,猛力一吸。


    緊接著,鬆開大拇指,鼻子抽了抽,又甩了甩腦袋。


    眼眶深陷,黑眼圈極重的他,卻有著不應該屬於這幅軀體的亢奮。


    他身旁的兩個小年輕,亦是如此。


    此時,麗麗已經等來了她想等的人。


    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做了個很潮的發型的男人。


    他穿著病號服,手臂上插著留置針,扶著牆壁,一步步挪了過來。


    麗麗趕緊站起,解開了胸前拉鏈。


    “我又搞了點錢,九千九,應該夠你用了吧?”


    男人鼻子一抽,哽咽了起來。


    他一把抱住麗麗,貼著麗麗的耳邊,哭哭啼啼道:“這輩子能有你的愛,我真的太幸福了。”


    麗麗有些緊張,雙手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肩頭。


    “你一定要好起來,你答應過我的,我們要去布吉島……”


    “嗯,我會努力的!”


    男人鬆開了她,一隻手撐在牆上。


    突然,便大口大口地喘了起來。


    緊接著,又是一陣猛烈咳嗽。


    在麗麗驚恐的眼神中,他嘔了一聲,嘔出一大口血來。


    “沒事……沒事……”


    男人擦了擦嘴,靠在牆上,一副虛弱的模樣。


    “有了這筆錢,我就能手術了……”


    “等我好了,我帶你迴家,雖然你年齡不夠,但我們先擺酒吧。”


    “到時候,你李微微,就是我唐明的妻子了。”


    麗麗既感動又心疼,緊接著嘴角一撇,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我先上樓了……微微。”


    男人似乎撐不住了,轉身便走。


    麗麗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眼睜睜看著他上了樓。


    “加油啊,唐明……”


    她捏著拳頭,目送男人上樓之後,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身子都軟了下來。


    “還是很失落啊……”


    憧憬著愛情的小女孩,沒有等到她應得的浪漫,失落地轉過身來。


    那輛收了她一百塊錢的出租車,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瞬間,她又委屈得咬緊了嘴唇。


    沒錢了……


    要從城北,走到城東……


    哎……


    她很想讓唐明下樓,卻又擔心唐明的身體支撐不住這麽折騰。


    終究還是一咬牙,邁開了步子。


    走迴去吧。


    迴家。


    走出沒多遠的她,路過了另一個小巷。


    “哎,小美女?”


    巷子內的,調戲般的聲音,驚了麗麗一個激靈。


    緊接著,那看起來病懨懨卻精神得不行的小年輕,從巷子裏走了出來。


    一把抓住麗麗的胳膊,將她拖進了巷子內。


    “別裝了,我都看到你褲子下麵的漁網襪了。”


    “站街的吧?”


    “說吧,多少錢一發?”


    三個小年輕將麗麗圍在中間,一副不打算讓她走的模樣。


    她呆愣片刻,眼淚止不住地湧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什麽呀?”


    明顯腦子不太正常的小年輕,托起了她的下巴。


    一隻手,也伸向了她的胸口。


    “啊!!!別碰我!!別碰我!”


    麗麗拚命掙紮著,可那隻手,愈發的近。


    突然間,斜刺裏伸出一隻手來,握住了小年輕的手腕。


    “嗨,小帥哥。”


    手腕的主人,有著接近一米九的大個,一雙鼠眼,陰毒無比。


    “我來陪你玩玩唄?”


    風……哥?


    麗麗驚得楞在了原地。


    連哭,都徹底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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