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自然村,很小。


    趁著月色,二人跟在雲彩身後。


    “這裏是我們取水的河,河水很清冽,有股自然的甜味……”


    雲彩吧啦吧啦地說著,說辭很有序,顯然,是曾經說過不少次。


    顧風卻無聊地打著哈欠。


    跟著走了幾個地方之後,顧風停了下來。


    他看向了路邊。


    那是一條小徑,道路泥濘,兩側長滿雜草。


    順進去不遠,便能看見一張大木板橫在路中,似乎刻意地將小徑截斷了一般。


    見他不動,雲彩立馬迎了過來。


    “哦,這是我們族人的祖墳。”


    “雖然我們不怕,但害怕遊客看到我們和祖墳住得不遠,遊客害怕,所以……”


    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大晚上的,讓你們看著了這個。”


    “哦,沒事。”


    顧風擺了擺手:“既然是先輩們的安息之地,我們便不打擾了。”


    一邊說著,他堂而皇之地掏出手機,打了八個字。


    ‘曝屍荒野,萬獸啃食。’


    趙倩兮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沒事,她是個小姑娘,你想給她加點小費,咱們就加。”


    聽得此言,雲彩立馬眼睛一亮,當場鞠躬:“謝謝,謝謝謝謝……”


    顧風找出一張十塊,直接丟給了她。


    “辛苦你了,我們想迴去了,對了,明天我們想上山去,應該怎麽走?”


    雲彩指向了唯一通往山頂的路:“從這裏走,還要爬很久的山,不過你們可以租一匹馬。”


    “咱們的馬都可以租,押金兩萬,一天一百塊錢。”


    “沒錢也沒關係,可以押等價物品,比如姐姐的手表。”


    特麽,主意打自己的表上了?


    趙倩兮心中不忿,表麵卻笑了笑:“沒事,明天去鎮上取點現金,咱們再來。”


    雲彩沒說什麽,一路帶著路,迴到了巴桑旅館。


    迴到臥室,兩人並排而坐,顧風果斷拿出手機,劈裏啪啦打起了字。


    ‘這裏的民族風俗,信奉生命循環,迴歸自然是他們的人生終點。’


    ‘對於葬禮,大多會根據身份,選擇天葬,水葬,火葬。’


    ‘隻有重罪之人,和傳染病患者,才會土葬。’


    ‘對他們而言,土葬是懲罰,靈魂被大地封鎖,便無法轉世。’


    ‘所以,他們與我們不同,沒有墓葬群的說法。’


    趙倩兮看完後,拿過他的手機,也打起了字。


    ‘我注意到了。’


    ‘那條路上比較泥濘,應該是剛下過雨的緣故。’


    ‘雨水會衝刷掉過往的腳印,所以我們看到的腳印是新鮮的。’


    ‘我數了數,至少有六種不同的鞋底花紋。’


    ‘那後頭,應該是個對村子而言,比較重要的地方。’


    ‘夜裏去看看?’


    顧風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


    門簾突然掀開!


    顧風眼疾手快,將手機揣進褲兜。


    趙倩兮亦是果斷抱住了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頭。


    緊接著,雲彩抱著一床被子,走了進來。


    “啊。”


    她一聲驚唿,立馬閉上了眼:“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們正在……”


    “那什麽……”


    “這是幹淨的被子,這個季節晚上要降溫了。”


    “我特意給你們送進來。”


    “你們繼續……不打擾你們了,明天見。”


    她閉著眼摸索著,將被子放在床尾,身子一轉,便逃了出去。


    趙倩兮有些尷尬,鬆開了顧風。


    卻見顧風再度掏出手機:‘人肉監視器可真夠蹩腳的。’


    ‘這要是在清河,我早揍她了。’


    趙倩兮羞羞的點了點頭。


    ‘晚上她要是故意偷窺,怎麽辦?’


    顧風再度打字。


    趙倩兮被問住了。


    那個雲彩,不管是坐在他們房間門口哭,還是給他們當導遊,目的都非常明確。


    監視。


    現在更是明目張膽以送被子的理由,闖進了房間。


    想看他們一直沒說話,到底在幹什麽。


    誰也不能確定,她夜裏是不是還要來悄悄偷襲。


    如此不安全的環境,如此的寄人籬下。


    最好的辦法,就是做戲做全套!


    她不斷地說服著自己,一張臉漲得通紅。


    最終還是拿過手機,打出了四個字。


    ‘一起睡吧。’


    之後,又立馬補了四個字。


    ‘別脫衣服。’


    顧風瞥了一眼,當場躺好。


    幾秒鍾後,便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聽得趙倩兮心裏五味雜陳。


    枯木軒長大的她,從未和男人躺過一張床。


    她沒碰過男人,但不代表她不懂。


    畢竟,她在楚人美和葉懷倩的房間裏睡了一個月的晾衣繩。


    作為已婚婦女,楚人美這個老司機每次都是帶頭衝鋒。


    開起車來講究個車輪壓臉,車速極快。


    葉懷倩也會堂而皇之地在追劇用的平板上下載小電影。


    欣賞藝術的同時,還要做筆記,而且還開公放。


    雖然她是傀儡軀,但不妨礙她學習別的技巧。


    趙倩兮作為適齡女性,自然也會抱著觀摩學習與批判的態度,加入閨房夜話。


    該懂的,她都懂。


    她現在很別扭,也很迷茫。


    雖然日常的相處,隻是讓她對這群人有了好感。


    但顧風為了她,單槍匹馬叫陣枯木軒那天起。


    她就已經知道。


    自己的心裏,住進了另一個影子。


    在她心裏,這幾日的獨處,總是和糖果一般甜得讓人心情舒暢。


    雖然顧風依舊很憨批,一如既往的直。


    但她還是不願意讓淩子虛等人,插足這個小鎮,破壞這份甜蜜。


    若是今天,顧風跟個小流氓一般,毛手毛腳。


    再找些諸如‘好冷,床好硬,抱著睡,’甚至是‘我就蹭蹭,不進去’之類的理由。


    她都可以接受。


    雖然沒有做好徹底交出自己的準備。


    但被占點便宜什麽的,她準備好了。


    甚至,她還有些期待顧風能占一些便宜,可以將關係變得更加親密。


    但誰能想到,這狗逼特麽倒頭就睡,五秒打鼾!


    女孩子要說服自己主動一些,有多麽害羞,他是一點都不珍惜!


    難道是他那兩任前女友都是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


    所以,他對自己提不起興趣?


    那自己這波主動白給,算個什麽玩意?


    丟死人了!


    趙倩兮越想越氣,氣得昏了頭,一巴掌拍在顧風身上。


    “好香啊……這家自助餐可真好吃……”


    顧風囈語著,擺了擺手,仿佛驅趕蚊子一般,翻了個身。


    “靠!”


    趙倩兮低聲咒罵,帶著濃濃的怨氣,躺在了他身邊。


    “憨批!你蓋你媽的被子!”


    她既羞且氣,直接將被子一扯,把自己裹成了球。


    不知過了多久,氣鼓鼓地進入了夢鄉。


    她氣息平穩,沉睡過去之後。


    顧風突然睜開了眼。


    靜靜盯著地上布滿細碎土渣的三色彩條布。


    莽了半輩子的莽夫,此時的心中,思緒萬千。


    直到窗外,出現了腳步聲。


    他才迴過了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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