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查瑪小鎮上。


    顧風和趙倩兮來迴逛了五六圈。


    毫不意外的,她又買了一堆民族飾品。


    一大堆瑪瑙,蜜蠟之類的玩意,被她隨手塞進了她那價值十多萬的提包裏。


    相比之下,顧風則是提了個塑料袋,裏麵裝了幾瓶氧氣和水,和半個沒吃完的饃。


    顯得格外樸素。


    “哎……”


    顧風重重歎了口氣:“每當這個時候,我就無比的想念老淩。”


    “哦?”


    趙倩兮疑惑道:“為什麽?”


    “他在的話,找個人哪有這麽麻煩?”


    顧風從袋子裏拿出一瓶氧氣,遞給趙倩兮:“他的感知範圍可大了,一個奇經炸了的除妖師,找出來輕而易舉。”


    “可是這樣也挺好啊。”


    趙倩兮踮起腳步,走路一蹦一蹦的:“就當旅遊了唄。”


    “你心態真夠好的。”


    顧風一頓吐槽。


    趙倩兮盈盈一笑,扯開氧氣瓶吸了一口:“反正我很喜歡這裏。”


    二人說話間。


    一個穿著民族服飾的路人,擦肩而過。


    他的頭發亂糟糟的,臉上和衣服上有著厚厚的灰塵,手掌也滿是與這片土地搏鬥之後,留下的老繭與割裂。


    走到顧風身旁時,突然嘿嘿一笑。


    一把抓住塑料袋,用力一扯,將塑料袋直接扯爛。


    而後,他搶過那半塊饃,往嘴裏塞了去。


    民族飾品店的老板見狀,立馬狂奔過來,一腳踹在路人身上。


    “滾!別打擾遊客!”


    路人被他一踹,跌跌撞撞摔出公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他並沒有什麽憤怒,而是抓著半塊饃,一口口地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嘿嘿傻笑著。


    “美女,這是個瘋子,你莫嚇到了。”


    “他就是搶點吃的,沒得惡意,不得打你們的。”


    對於剛剛大額消費過的金主,老板極為懂事地安排上了售後服務。


    並用期待的眼神,希望趙倩兮能迴頭,再光顧一次他家的店。


    “謝謝你,老板。”


    趙倩兮禮貌迴應,顯然,不打算再當一次冤大頭。


    顧風卻一直盯著那個瘋子路人。


    片刻後,抓住他的手腕,將衣服往上一撩!


    奇經毀傷!


    “喂!”


    “你別碰他傷口!他會發瘋!”


    老板的提醒顯然有些遲。


    為了確認是不是假傷疤,顧風的手,已經戳在了傷疤上。


    瘋子路人神情一頓。


    嗷了一聲,整個人都騰了起來,捏緊了拳頭,毫無章法地便要揍顧風一頓。


    啪!


    一個大耳刮子之後,瘋子路人明顯懵了。


    他啊了一會兒,沒能啊出一句話來。


    “嘶……”


    顧風略微抽氣:“真瘋了啊?”


    “嗨,這瘋子都在鎮上快十年了。”


    老板趕緊解釋道:“搶吃的,偷衣服,就這麽活著。”


    “但他平時既不吵也不鬧,很安靜,也不會影響鎮上的人。”


    “現在年代好了,大家也不缺吃喝,所以,就讓他在鎮上這麽活著。”


    顧風繼續盯著瘋子路人,良久後,咂了咂嘴。


    “老趙,你過來?”


    趙倩兮靠了過來,與他並排蹲著:“幹嘛?”


    “我……”


    顧風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看不太懂。”


    趙倩兮盯了一會兒瘋子路人的臉。


    “不太對勁,”她仔細研究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不是瘋了,而是被某種手段幹擾了思維。”


    “手段我不知道是什麽,但他瞳仁裏有不小的,影子一般的流動。”


    “看起來,有點像殉道宗的手筆。”


    顧風仔細一看。


    路人的瞳仁之中,似乎真的有一些影子,看起來仿佛寄生蟲一般,將尾端寄生在眼白邊框位置,身體探入灰瞳,不斷扭動。


    “你怎麽會認識這個?你曾經遇到過嗎?”


    他很好奇。


    趙倩兮卻歎了口氣:“散修的短板啊……殉道宗是所有正道宗門的敵人,他們的手段早已被宗門傳閱,不僅我認識,淩大師也會認識。”


    殉道宗本就是宗門公敵,每一個和他們接觸過,而且活下來的宗門弟子,都會將他們的術法上報宗門。


    一旦出現了新的手段,哪怕是正在撕逼的宗門,也會放下成見,一起研究。


    直到把這些術法的特征全都吃透。


    這是全華國唯一的,超級通緝犯待遇。


    “如果是這樣的話……”


    顧風撓了撓頭:“要不,我把老淩叫過來?”


    趙倩兮聽得一愣,急忙道:“不行!”


    顧風:?


    “太婆把我留下來,特意叮囑過我,這是我的事,我最多隻能帶一個幫手。”


    趙倩兮語速極快:“所以,不能叫淩大師他們過來。”


    來自北方的姑娘,撒了個不大不小的謊,心裏砰砰直跳。


    然而,顧風卻隻是哦了一聲,沒有絲毫起疑。


    “那怎麽辦呢?”


    他撓頭道:“他這幅德行,啥都問不出來。”


    為防顧風一直糾結,她果斷轉移話題:“老板,他這樣多久了?”


    老板雖然聽不懂這兩人在說什麽,但財神爺發話了,自然是有問必答。


    “有點久了,我七年前開店,他就已經在了。”


    “有人說他十年前就在,也有人說他十五年前就在。”


    “具體什麽時候來的,我不清楚。”


    這麽久了?


    趙倩兮突然靈光一現,猛地一拍顧風:“有辦法了呀!”


    顧風一臉懵。


    “這麽長的時間,又是幹擾魂魄的術法,再厲害也得褪色了。”


    趙倩兮樂得不行:“咱們不是認識一個八階巔峰的本地人麽?可以找他試試。”


    “啊?”


    顧風撓起了頭。


    半小時後。


    天虹淵的弟子,剛剛將慘不忍睹的多吉接了迴來。


    無疑,多吉被打成這樣之後,又是一筆靈丹妙藥的開銷。


    本就不多的丹藥罐子,在法陣被毀之後,已經見了底。


    這讓本就貧困,還遭逢劫掠的天虹淵,雪上加霜。


    “要不,幹脆放棄治療吧。”


    一位弟子冷冷道:“反正禍是他惹的,他遭報應也是一種輪迴。”


    “有道理。”另一個弟子接茬道:“最後那些藥,拿去賣了,換點錢。”


    “至少這兩個月,咱們不用捉襟見肘的過日子。”


    “不愧是老三啊,真是宗門的智囊!”


    個頭最高,看起來憨憨傻傻的師弟,豎起了大拇指。


    “既然大家都商量好了。”


    最開始的那個弟子,看向了多吉。


    “多吉二師哥,我們打算把你放進山洞。”


    “給你最高規格的葬禮,天葬。”


    “至於節省下來的丹藥,會化作宗門存續的資金。”


    “二師哥,一路走好。”


    他深深鞠躬,語氣頗為悲傷。


    牙掉了七七八八的多吉,驚得用盡全力,將腫脹的眼睛眯開了一條縫。


    他抬起了指骨挫裂導致腫脹的手。


    想喊,卻喊不出來。


    就在此時。


    那噩夢般的紅芒,又一次劃破了夜空。


    看那架勢,赫然是朝著自己這塊所謂的宗門駐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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