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中午。


    淩子虛迴到顧風家中。


    扔下了一封請帖。


    “老顧呢?”


    他疑惑道。


    “他說酒沒醒,不想出房間。”


    黃大仙苦笑著指了指桌上的飯菜:“都不吃飯了。”


    淩子虛歎了口氣。


    走到顧風臥室門口,輕輕敲了敲。


    “老顧,修道之人,順勢而為。”


    “聖女要迴去,是她自己的選擇。”


    “咱們,順勢而為吧……”


    半晌,屋子裏沒有聲音。


    淩子虛再度歎了口氣。


    坐迴了沙發上。


    “那什麽,天機閣收到枯木軒的請柬了。”


    “點名大師兄和我觀禮。”


    “老顧,你去不去?”


    “不去!”


    顧風的聲音,從臥室裏冒了出來:“請我也不去!”


    緊接著,楚人美的房間打開了。


    她和葉懷倩一人推著一個大行李箱,走了出來:“我們買了好多清河的特產,準備給她帶過去。”


    “把我們帶上吧。”


    淩子虛點了點頭,看向黃大仙:“你呢?”


    “我……”


    黃大仙糾結片刻:“我還是去吧,雖然這種事我挺討厭的。”


    “林老板和姍姍呢?他們去麽?”淩子虛疑惑道。


    “他們說加緊交接一下手裏的事情,騰出時間,明天自己坐飛機過去。”


    “讓我們在奉天和他們匯合。”


    “嗯。”淩子虛點了點頭:“那就這麽定了吧。”


    “我叫上大師兄,我們今天出發,明天早上,在奉天和林老板他們匯合後,一起去枯木軒。”


    說罷,淩子虛直接站了起來。


    走到大門口時,他又停了下來。


    “老顧,你當真不去?”


    “不去!”


    關門聲響起。


    顧風翻身起床。


    一天一夜沒合眼的他,雙目猩紅。


    卻始終睡不著覺。


    昨晚那個趙倩兮,和他認識的趙倩兮完全不一樣。


    在他心中,趙倩兮應該是個蝴蝶一般的女人。


    道法高絕,年歲又輕。


    未來無可限量。


    廣闊天地之間,她可以肆意地玩耍。


    可是,自從她見過自己的師父和師娘之後。


    蝴蝶便被罩上了網。


    以後,還會被養在瓶子裏,困死在那小小的枯木軒之中。


    她那麽喜歡新鮮的東西,為什麽偏要這麽作踐自己?


    作為朋友,他真的很不理解。


    他用枕頭將自己一蒙。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醒來之後,天已經黑了。


    公司群裏,淩子虛發出了定位。


    他們已經到了奉天。


    林老板也迴了一條消息:“我這邊處理好了,明天早上四點的機票,你們來接我嗎?”


    葉懷倩立馬迴了一個抱抱的表情:“我在枯木軒門口接你。”


    緊接著,群裏炸開了鍋,一堆人發出嘔吐的表情。


    顧風看得嘴角一勾。


    心情舒緩了些許。


    拿起沙發上還沒拆開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


    一張a4紙,上麵畫著一隻被警察熊用手銬拷走的小熊。


    小熊旁有個箭頭,寫著‘顧風的姻緣煞。’


    警察熊旁邊也有個箭頭,寫著‘趙倩兮抓走啦。’


    “噗……”


    “這算哪門子破煞符啊?”


    顧風笑了笑,心情卻更加低落。


    他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卻又漫無目的了起來。


    算了,出去走走吧。


    手剛伸向大門把手。


    它卻自己扭動了。


    緊接著,林老板探頭而入,疑惑道:“誒?顧風?”


    “你怎麽還沒去奉天呢?”


    “不想去。”


    顧風簡短答道。


    “那正好。”


    林老板擠進屋子,將手裏的文件放在茶幾下麵的抽屜裏。


    長籲一口濁氣:“今天公司的所有資料,算是弄完了。”


    “錢也全都存進公賬了。”


    “總算可以鬆口氣了,咱們去喝一杯?”


    顧風眉毛一抬:“你和我拚酒,不怕醉得起不來麽?”


    “嘿嘿。”


    林老板尷尬一笑:“喝點就行了,娛樂娛樂。”


    顧風站在門口,迎著吹來的風。


    無處可去啊……


    “走吧,喝兩杯去。”


    這一次,他們沒去酒吧,而是在酒吧一條街裏,隨便找了一家音樂酒館。


    二人看著酒,皆是無言。


    良久後,顧風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和葉懷倩,到底啥情況啊?”


    林老板撓了撓頭:“說不清。”


    “這有啥說不清的?”顧風疑惑道:“喜歡,就在一起唄?難不成,你個孫子打算吃了就跑啊?”


    “她可是筆仙啊,你確定你跑得掉?”


    “倒不是這個原因。”


    林老板撓起了頭:“主要是吧,我倒是想把關係定了,但她總是在迴避這個問題。”


    “為什麽啊?”


    顧風不解道。


    “傀儡軀啊。”


    林老板拍了拍小腹:“這裏是沒有的,啥都沒有,別說生孩子了,撲克都打不了。”


    “哎,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啊。”


    顧風正色道:“奪舍肉身可是大忌,敢奪,是要被打得魂飛魄散的。”


    “我知道。”


    林老板喝了口酒:“這幾天淩大師私聊叮囑我好幾次了。”


    “我倒是不介意,但她心裏有隔閡。”


    “哎,慢慢來吧,總有一天能解開的。”


    說罷,林老板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她真的想得太多了,那碼子事,又不是隻有那麽一種解決辦法。”


    “也是,畢竟是蒂法嘛。”


    顧風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試過了嗎?”


    林老板詫異道:“我這剛從癱瘓裏恢複,才幾天呀?哪有這麽快?”


    “那還是因為你不行。”


    顧風和他碰了個杯:“多舔舔老淩,讓他教教你。”


    “老淩在酒吧裏加個微信,當晚就能帶走,第二天早上分手,不留一點遺憾。”


    “牛逼!”


    林老板豎起了大拇指。


    二人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


    突然間,顧風一愣。


    “孤身打馬南屏舊橋邊過,恰逢山雨來時霧蒙蒙……”


    “想起那年傘下輕擁,就像躺在橋索之上,做了一場夢……”


    “夢醒後跌落粉身碎骨……”


    “無影亦無蹤……”


    店裏的音響,女聲淒涼婉轉。


    顧風一臉困惑:“這歌……叫什麽名字?”


    “我的一個道姑朋友。”


    林老板答道:“葉懷倩很喜歡這首歌。”


    “道姑朋友……道姑朋友……”


    顧風接連念了幾遍。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孤身而來,到了我們這兒,前一段時間還在謀劃要個辦公室。”


    “把她最好看的照片掛上,顯擺顯擺。”


    “今天,突然就走了。”


    “她會不會也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場夢?”


    “現在夢醒了,一切都碎了。”


    “所以,她迴去了?”


    他自言自語,林老板也低下了頭,沒有迴答。


    “林老板。”


    顧風拍了拍他的手:“聖女,算不算我們的一個道姑朋友?”


    “算。”


    這一次,林老板斬釘截鐵:“所以,我要去奉天。”


    “哪怕我什麽也做不了,也要目送她走完她自己的決定。”


    砰!


    顧風握著杯子,猛地一錘桌子。


    “她決定個屁!”


    “你知道那天晚上,她有多難過嗎!”


    “我不知道她背負著什麽,才讓她做出這個決定!”


    “但我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


    顧風使勁揉著臉,眼中滿是痛苦。


    緊接著,一張機票,推到了他的麵前。


    “修仙,講因果的。”


    “你把她帶迴來的,這是你種的因,她現在要走,你應該去親自結掉這場因果。”


    “票,我給你買好了。”


    “走吧,有什麽,咱們當麵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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