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走前,見肉鋪夥計正在上門板,二蛋上前問道:“大哥有羊肉沒?要整羊!”


    夥計忙停下上門板的手說道:“有!有四子王旗趕迴來的羊好吃著哩!沒羊膻氣。”


    行!買一個羊骨練(整隻羊)怎賣了?


    一斤八個子,說著話夥計給抱出一隻大整羊,上大杆稱,勾上一稱四十八斤,三塊八毛四分,零頭您抹了就算三塊八吧。


    二蛋掏出蒙強駱駝票子付了七塊六毛錢。當時物價都以大洋結算。


    三個人迴到南二道巷,二蛋上前敲了敲大門。


    就聽李哥操陝西口音問道“是誰呀?"


    二蛋說道:“李哥開門哇!我是二蛋!"


    “啥!二蛋迴來啦?"


    忙跑過來開了門,上前用一隻手捉住二蛋胳膊看了看說道:“二蛋你又長高啦,快進屋快進屋!"


    五哥,素芬姐聽到二蛋迴來都忙著跑了出來,


    五哥說快去做飯走一天了他們餓了。


    素芬姐看了看二蛋正要走,巴特爾說道:“素芬不用做了,你看買羊了我去煮手把肉。


    寶力德去拴馬喂馬去了,二蛋對素芬說別理他們讓他們自個折騰去吧。


    便和五哥素芬,進了堂屋的大園桌傍邊坐了下來。李哥也進來坐下了。


    五哥問道:“二蛋說說隊伍上這幾個月怎的個情況?”


    素芬沏了茶給每個人都倒上,坐了下來也想聽聽,她還是那樣文靜,隻是看上去比幾個月前更加豐滿好看了,臉上的疤痕也退的,淡淡的如果不注意也看不出來了,臉色紅潤了。


    二蛋把上次迴興和,和一路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當說到劉廷元大隊長已死。


    那老哥倆落淚了,想到大隊長對他們的好,更控製不住的哭了起來。


    直到巴特尓寶力德,端進手把肉來才止住了哭泣。


    寶力德抱上一壇酒來,要給每個人倒但都拒絕了。


    他倆一人一個大碗倒上,手把肉沾點碎鹽麵麵,又吃又喝。二蛋割下一小塊肉吃了點不怎對胃口。


    便問素芬姐你們晚上吃的啥飯了?還有沒?


    素芬說晚上稀粥饅頭還有呢。


    二蛋說道:“姐給我熱一熱我吃呀,他們這手把肉吃不慣,不好吃!"


    五哥手一指那一大塊手把肉說道:“你看血水滲出來了。”


    巴特爾卻說這樣才好吃,煮老了不好吃,如果有韭菜花醬沾著吃就更好了。


    李哥說道:“有了你也不早說,秋天素芬自己做的。”


    李哥去廚房把一罐子,韭菜花醬抱了出來,倒了半碗遞了過去。


    這倆人沾著吃了起來,吃著喝著,巴特爾哭了起來,寶力德也哭了。


    巴特爾一家是西蘇旗人,德王府的的家奴,媽媽在他十一歲時,一場大風雪中失蹤了。吃手把肉的最早記憶是王府吃剩的肉骨頭,分給奴隸們,阿爸拿迴來的。


    阿媽給他刮下那不多的肉,沾點野韭菜花喂他吃的。


    在孟和進入西蘇旗後,巴特爾加入了孟和的隊伍,轉戰了幾百裏草原。


    最後流落到此,王府中還有個小時候記憶中的的阿爸,也不知活著沒。


    素芬把東房給巴特爾倆收拾好,拿過去了鋪蓋,至上次鈴鈴走後東屋一直就沒人住了。


    素芬住進了原來二蛋住的那屋,五哥還說這樣就對了,這樣二蛋的家就有人氣了。


    有人氣的家不管主人在哪浪跡天涯,那個家都會招喚遊子迴來的。


    像他和李勇迴不了西北,都是因為沒個家了,像無根的漂萍流落到那都是家。


    二蛋吃完飯就迴屋去睡了,騎了一天的馬身上像散了架,兩條腿走路都八叉著,大腿內側磨的火辣辣疼,像是沒了皮。


    素芬姐給他端進來半瓦盆熱水,蹲下身去給他洗腳,二蛋說啥都不讓洗,但耐不住素芬姐把他腳按進盆子裏強搓起來。


    給他擦了腳推上炕去,洗他的包腳布去了,至從孟和教他用包腳布後,感覺比穿襪子舒服,後來一直就用包腳布了。


    過去人們穿的襪子是用白布縫的,襪底很厚加了好幾層布,納的像現在的鞋墊一樣,襪筒上縫了根布帶穿上去捆住腿,防止襪子掉了,


    素芬姐早把鋪蓋在炕頭給二蛋拉開了,他鑽進去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猛然間鼻子癢醒來,原來是頭發曾鼻子上了,一摸才發現懷中鑽著個人,愣症間才想起來迴集寧了,和素芬姐睡一條炕上。


    自己睡著了,素芬姐幾時睡下的都不知道。


    便問道:“姐我睡著多大功夫了,現在有幾點了。


    有半夜了,你上衣在被子上搭著呢,掏出表看看時間,素芬說到。


    二蛋摸索著掏出來表,看了一下快十二點了。


    二蛋說到:“騎了一天馬乏了,一覺睡的啥也不知道了,姐你還沒睡著嗎?"


    姐和你睡一個被窩裏激動的睡不著,二蛋你抱抱姐。


    “噢!"二蛋答應著把素芬摟在了懷裏。


    素芬抬頭找到了二蛋的嘴,親了上去倆個人抱得更緊了…


    二蛋是個處哥童子雞,未經曆過男女之事,也不懂的男女睡一個被窩裏做些啥。


    素芬是過來人了,又時間長了沒有那方麵的事,心裏一直想著二蛋,好不容易見著了激動的覺都睡不著。


    她也知道二蛋沒那方麵的經驗隻好耐心教導,手把手的教。


    直到感覺到有東西頂著自己的肚子上,才把二蛋翻了上……


    外邊的雞又叫了,窗戶紙上以映出白來了,二蛋才睡了過去,素芬自己也不敢在睡了,怕一覺睡過去誤了做早飯,院中還有幾個大哥呢,那不得丟死個人呀!


    看著懷裏這個讓自己朝思暮想,小自己兩歲的小男人,臉上不由的開心笑了。


    昨天還牽腸掛肚的想他,今夜就睡自己的懷裏了,日子過的真有了盼頭。


    家裏已透出了亮來,朦朦朧朧的能看到,那張稚嫩之氣未退盡的臉,睡著是那樣的令人著迷,唇上長出那細絨毛稀稀拉拉立著。


    想到倆人多半夜的纏綿,身上又熱了起來,抱著這個像發現個好玩具的孩子一樣,和他那無休無止的索取,心裏那個甜呀,像喝了一碗蜂蜜水甜到底了…


    吃早飯時二蛋問年貨準備好沒?今天以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大年了。


    五哥說道:“不知你們要迴來過年,以為就我們三個也沒多買。”說著低下了頭。


    二蛋也看出來了,這三個人平時過的很節儉,大概從不亂花一分錢,想為隊伍省些錢,能讓隊伍上的人吃飽穿暖吧!


    “唉!”二蛋歎了口氣說到領我看看淨買了些啥?


    素芬帶二蛋打開西房門,揭開一口大缸上的高梁杆拍拍,隻見裏麵就有七八斤豬肉,在沒別的。


    西房的土炕上放了一小盆葵花籽,一小包冰糖還有點柿餅子黑棗,半筐黃蘿卜兩棵凍白菜有五六個粉條托子。


    素芬還絮絮叨叨的說以很豐盛了,我去年過大年連點葷腥都沒有,過了個素大年,包餃子就蘿卜絲放點鹽。


    說著開心的笑了,指著那一大塊豬肉說道:“你看好大一塊肉,一個正月管夠吃了,昨夜裏你們還買迴個羊呢,吃不了的!


    二蛋握著她的手甪力握了握霸氣的說道:“你以前怎過沒我,但以後有我了這樣不行!”


    出來後讓巴特爾他倆去備馬,


    叫素芬姐去穿著厚棉衣,戴好棉手套,出門逛街去。


    二蛋進門拿出自己的羊皮背包,解開麻袋拿了幾疊駱駝票放進包裏,摸了下衣兜裏還有十幾塊大洋,怕不夠又抓了好幾疊票子再放進包裏。


    才走出來去廚房找了兩條麻袋拿著,把包給素芬背上,扶她上了大黑背上騎好。


    讓巴特爾把五哥扶上馬六個人鎖了門向橋東走去。


    那年代雖然物資匱乏,但今年這個年是日冦占領中國前,最後的一個平安年了,相對來說年貨還算豐盛,街上擺攤的擔筐的,背簍的,人挨人,貨挨貨,吆喝的叫賣的此起彼伏。


    到了街口二蛋吩咐那兩貨看馬,他領三人去買衣服。


    來到振泰永綢緞洋貨莊,給兩個殘哥從頭上換到腳底,裏裏外外一甩新。


    去女裝櫃上給素芬試穿了件棉旗袍,鸚哥綠的蘇錦緞麵旗袍,穿在素芬姐的身上像是給他量身定做的一樣。


    配套的高跟棉皮鞋換上,戴上銀狐皮的小圓頂帽,白狐圍脖一下把個張素芬打扮成個貴婦人了。


    二蛋把她推到一人多高的大穿衣鏡前,她自己都看呆了,這還是我嗎?


    摸了摸臉才確認了,就是那個劃了臉的灰姑娘,忙返過身要脫。


    二蛋問道:“姐不好看嗎?”


    素芬紅著臉手也不知往那放說道:“好看,隻是不適合我穿,那也不去穿不出去,肯定是很貴的,還是不要買了!”


    好看就行!我也覺的姐穿上就是好看!


    又讓夥計給拿了些內衣,這裏的夥計都是經曆了三年學徒,眼光獨到。


    看人量衣不試給你拿也差不多,多數迴去試都是增一分顯肥,減一分顯瘦。


    轉過金銀玉器櫃台拿了一套金首飾戴上更襯托的氣質高雅,豔麗秀氣。


    這就是行業中的職業素養。那時隻要你想吃那行的飯,就的經過三年的學徒期。


    前做人後做事,行行都有祖師爺,拜了祖師爺經曆三年學徒你才能算正式入了行。


    一扯上就收不住了。大包小包提了幾個,交錢走人,去了斜對麵胭脂店,買了第一代的雪花膏,擦臉的粉,


    把這女人安頓好了,五哥腿不行和李哥拿上東西去看馬看東西去了。


    二蛋和素芬姐巴特爾寶力德四個人轉集市買東西,巴特爾寶力德一人一個麻袋,看啥都想裝,二蛋跟著付帳。


    賣東西的也都是村裏來的,實誠不要慌價。二蛋也懶的搞價,反正大駱駝在興和也花不出去,沒人要。


    巴特爾拿起雞一二三隻放麻袋,買!付帳!


    寶音提起豬頭豬蹄填進去,買!付帳!


    二蘇木海的大鯉魚,買!付帳!


    迴民大叔的炸散子,油果子,買!付帳!


    大紅棗,炒花生,糖炒栗子,炒大豆,買!付帳!


    大麻炮二踢腳,鞭炮大地雷,買!付帳!


    先生桌上寫的春聯,頭頂掛的大紅燈籠,窗花子,買!付帳。


    麻袋裝不下就往脖子上掛,三個家夥都是從小家窮,好像想把童年的缺失,和記憶都裝進麻袋裏。


    最後不得不把老漢擔著蔥和一塊牛肉的擔扙,兩個大筐也買下,才能拿走這懷裏抱的脖上掛的東西,把個素芬樂的像個小姑娘,嘴一直就沒停過笑。


    三個有味青年背著麻袋,擔著筐子,當路過一個招牌叫“後草地”的店鋪時,那倆二貨連頭都扭不過來了。


    寶力德差點把個大叔撞倒,大叔一看三個年青人相跟著,惹不起沒說啥走了。


    二蛋扭頭一看是家買蒙古人用品的店鋪。


    二蛋說道:“走進去看看!”


    把麻袋擔子放鋪子窗台下素芬看著,二蛋拿過包三個人走了進去。


    看到那漂亮的蒙古袍,兩人眼裏發出了賊亮的光,那光像餓了半個月的狼,充滿了貪婪和愛戀。


    二蛋理解一個從未穿過新衣的孩子,當第一次見到新衣服時的心情,他又何嚐不是呢?


    讓掌櫃給拿下兩件顏色各異的蒙古袍讓倆人試穿。穿上袍子沒腰帶,沒效果拿來纏上,頭上沒纏頭的巾不配套,挑個人愛好的色纏頭上,鞋又不配套三塊瓦的棉毛邦,不配換上翹尖帶雲的蒙古靴。


    二蛋在一看絕啦:“嗯看上去像王爺家的公子!”


    佳!佳!佳二蛋蛋你會說話嗎?寶力德隻翻白眼!


    二蛋問了價錢付了款,價格不低,怪不得普通人穿不起。


    四個人說笑著來到栓馬處,見圍了一群人,兩蒙族小夥推開人群走了進去,就見五哥顛倒在地,李勇也正和幾個人,用一隻手在撕扯。


    巴特爾放下麻袋,上前就打,寶力德飛起腳踢翻一個,抓起一個摔地上,五個看上去像混混的人,被打的爬不起來了。


    二蛋扶起五哥問道怎迴事,五哥說這幾個混子想顛皮(碰瓷訛詐)。


    好!好的很!你們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給我打!直打到他們不能顛自理為止!


    寶力德拿過扁擔,身上屁股腿上除了頭…


    不能再寫太爆力了,慘不忍睹,屎,尿,媽,老子,爺爺,都出來準備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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