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是痛苦的化身,痛一次也是痛,痛兩次也是痛。


    如果可以為姐姐抵擋疼痛,那就是她賺到了,超級超級賺的那種。


    也隻有這樣,她才可以稍微光明正大的看看自己的姐姐,才可以緩解一下自己內心對姐姐無法彌補的愧疚。


    謝音為了掙脫開藤蔓,舍棄了身上一部分的皮肉,如今的樣子,實在是說不上有多好看,甚至還有點瘮人。


    隻是,她凝望少女的眼神,卻依舊執著而炙熱。


    鮮血混合著負麵,不斷在她身體之中翻滾,新的人格分裂,她幾乎要痛苦的維持不住身形。


    “姐姐... ...姐姐... ...。”


    她沒有伸出雙手,隻是帶著微笑,低低的喚了兩聲。


    那兩聲,是她藏在心底最深最重要的執念。


    謝落定定的看著她,最後才沉默著從江清遲身後走出,眼裏一片清明。


    她蹲下身來,抬手摸了一下謝音的臉。


    “阿音。”


    幾乎是一瞬間,謝音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淚水落在地上,猶如決堤之流。


    無數的光點從她身上溢出,謝音已然到了最後時刻。


    她紅著眼睛,時間就好像迴到了從前一樣。


    迴到了她還是謝音的那個時候,姐姐還是姐姐的時候。


    “... ...姐姐。”


    “阿音,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值得,隻要是姐姐,都是值得的。”


    姐姐教過她,要為值得的人付出。


    姐姐,就是對她最好最好的人,無論是什麽,姐姐都值得。


    謝音癡癡的握住謝落的手,聲音顫抖,卻也無比真誠:“姐姐,下輩子阿音隻想要當阿音。”


    其實謝音的話並沒有全部說出來,要是真的還有下輩子,她希望姐姐還可以當她的姐姐。


    隻是... ...謝音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姐姐願意喊她阿音,已經是她莫大的溫柔了。


    “會的。”


    謝落話音剛剛落下,謝音就完全化為點點光點,再也無法維持人形。


    她身上的力量並不完全屬於她,硸本身就還會衍生新的意誌,隻是謝音強大,所以才一直占據著身體的主權。


    硸,是殺不完的。


    想要強大的話,意誌越多越好。


    可是謝音不想要強大,她對於另外誕生的意誌,總是誕生一個殺一個。


    她隻想要成為姐姐的阿音,她不想要其他的。


    無數的光點圍繞在謝落身側,然後進入三千位麵。


    有一隻白色光點,它嘴裏叼著一個依舊嶄新的平安符。


    盡管時間已經到了,它卻還是呆呆的站在謝落肩上不願意離開,光芒也變得越發微弱。


    謝落低垂著眸子,忽的歎了一口氣,伸手抓住了那一隻白色光點,以及它嘴裏的平安符


    阿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笨,這麽多年了,也還是一根筋走到底。


    也許她和硸確實是一體的,可是她不該把硸做的所有錯事都攬到自己身上去。


    她是獨立的人格,在硸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誕生,所以她也該擁有未來。


    要是不給機會她替自己擋這一下,那麽... ...謝音大概是到死也不會喊出姐姐來吧?


    因為她永遠都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


    也往往是這輕輕一道坎,可以困住許多人一輩子。


    謝落握緊手中的光團,然後走向雲聽雪。


    雲聽雪恨她至極,一張漂亮的臉上滿是怒意:“憑什麽!該死的明明是你!”


    “明明一切都應該是我的!是我的!謝落,我恨你,你為什麽要迴來!”


    “我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你隻是一個下水道裏的臭蟲,你憑什麽和我比!”


    謝落原先以為,自己大概也會很恨雲聽雪,但是如今真的站到了她的麵前,卻也並不算是極恨。


    她過去不了解自己的姐姐為什麽討厭自己,可在經曆這麽多以後,她似乎也懂了。


    因為雲聽雪驕傲,她不允許有人奪走她的任何東西。


    謝落是她的妹妹,是雙生花的其中一朵,也是她的勁敵。


    她就是不喜歡謝落,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理由。


    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她都不喜歡,甚至稱得上是恨。


    謝落控製著那根利刃,一把插入她的胸腔,藤蔓裏麵的負麵快速進入她的體內,幾乎讓雲聽雪痛到昏厥。


    緊接著,少女淡然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我從來都沒有想要和你比,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們兩看相厭,這樣也好。”


    “這樣就沒那麽多不好理的舊賬了,你我之間隻有仇與怨。”


    “雲聽雪,我不會殺了你的。”


    “比起你死去,你想要得到的東西,最終都不可能會得到,哪怕你用盡全力,最終也隻能是一場空。痛苦,悔恨,失望,悲傷,這些一切都將與你餘生相伴,這樣才是你最好的結局。”


    雲聽雪高傲,所以直接殺了她並不是最好的報仇方法。


    畢竟誰都沒有辦法確定,她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重生。


    隻有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憑什麽... ...憑什麽,憑什麽啊... ...你分明就是不詳,你分明就是該死的... ...。”


    “沒有憑什麽,弱肉強食,僅此而已。”


    “幾千年前,你們對我,也是如此。”


    雲聽雪在極大的不甘中變為一朵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花,隻是那花被無數的黑色環繞,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它按照謝落安排的軌跡,進入了三千位麵之中。


    剩下的幾個神明在神力耗盡以後,也都變成了光點,開始了謝落為他們早已準備好的懲罰之中。


    等他們重新迴來的那天,早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謝落想要複仇,但是她並非是想要毀掉三千位麵,她隻是想要為自己和江清遲討個公道。


    所以在九大主神和聖靈花進入三千位麵以後,江清遲控製著海水迴到了原來的位置。


    謝落原本幹巴的身體在被海水浸泡以後,變得十分水潤,像一條鼓起來的胖魚魚。


    008在江清遲和謝落的幫助下,變成了輔助主係統的存在,幫著一起管理維修三千位麵裏的係統。


    畢竟人生就是要多多去嚐試,統生也一樣。


    因為三千位麵還需要和平,那就意味著還需要各種各樣的係統來維護這份和平。


    原本漆黑一片的海洋變迴了清澈的原貌,那位溫和慈悲的神明也重新迴到了這裏。


    所有的一切一切,終於又迴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水中倒影裏,少女在望著天邊的月亮,而神明則在溫柔的看著他的愛人。


    他們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很多,這一次,他們會永遠相伴,直到生命的盡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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