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言,那些事都過去了,你現在不是也生活的很好嗎?”


    “那些糟心事你也少些想吧,畢竟咱媽都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了,難不成你還要因為一條狗和她繼續計較?”


    紀敏將頭轉過去,側臉幾乎和過世的紀母一模一樣。


    在別人麵前能言善辯,卻並非意味著,紀言在自己家人麵前也一樣能為自己辯解。


    他不是埋怨,也不是計較,隻是那些恐懼和驚慌,始終忘不掉,隻能哽在心中。


    可是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的姐姐是愛他的,但是她也沒辦法做到真正的理解他。


    隻要一觸即到以前母親的一些事情,她的心就會死死偏向過世的母親。


    因為母親真的很喜歡姐姐,紀敏也沒有遭受過紀言所遭受的一切。


    所以她總是會偏向母親。


    是啊,她都已經死了,自己到底在計較些什麽呢?


    有時候紀言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小氣了,所以才因為別人眼裏的一件小事,始終放不下。


    不過紀家人也是算是好的,除了紀敏以外,其他人都很疼愛紀言,也都不會把他所害怕的東西帶到他麵前來。


    可是,這隻會顯得更加諷刺。


    最親近的人,反而是最不理解自己的人。


    恐懼和傷害永遠都會在,沒有人可以理所當然的站在道德製高點,去要求別人和自己和解。


    就算是血緣至親也不行。


    “我知道,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紀敏下意識皺了下眉頭,對於弟弟這樣刺頭的話有些不喜:“紀言,好好和我說話。”


    “如果你是要像以前一樣,聽我對母親的懺悔和思念的話,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一點也不想她。”


    “你沒被狗咬過,你也沒個害怕的東西,你又比我大上幾歲,當然可以理所當然的指責我不懂事。”


    “紀言!我當初就不該答應讓你來娛樂圈發展!你瞧瞧你現在是什麽樣子!”


    青年站起身來,並不想和她進行爭吵:“當初同意我進娛樂圈的是咱爸。”


    “我不想和你吵,以後也別為了這種事情來找我了。”


    “紀言!”


    紀敏想要喊住紀言,紀言卻充耳不聞,快步離開了剛剛那個地方。


    她有些氣惱,心裏又有些不是滋味。


    其實紀敏也不想這樣,她原本的想要找紀言好好說的,結果兩個人隻說了幾句話就開始鬧的不歡而散。


    隨著紀言越長越大,他們姐弟兩個人的相處卻愈發劍拔弩張,已經完全失去了小時候的平和。


    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大概就是紀言學會了反抗。


    他的毒舌和尖銳不僅對外,也開始對內了。


    內耗自己,從來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紀敏不僅僅是長相隨紀母,就連性格也和紀母一樣強勢,這對於紀言而言,有些窒息。


    他和紀敏不一樣,他對於自己過世的母親,其實並沒有什麽感情。


    畢竟在發生那件事情以後,紀言就被送離了紀母身邊,改為在紀家老太太膝下長大。


    他和紀家所有人相處都很融洽,除了自己的母親以外。


    不過,除了紀敏以外,也壓根沒有人會和他討論紀母。


    他對自己的這個姐姐是有過很多期待的,隻是這種期待,在紀言一次又一次的退讓之下,都磨滅了。


    因為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後來,紀母的狗死了。


    紀母終於想起來了自己有個兒子,想要去彌補他,卻驚愕的發現,紀言早就已經不需要她了。


    紀敏也心疼過自己這個弟弟,可是在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死亡以後,反而是有些埋怨紀言了。


    如果紀言可以不怎麽介意這件事情,那母親也不會帶著那麽多遺憾死去。


    紀敏和紀言的想法真的很不一樣,因為她最親近的人是紀母,所以對於紀言的埋怨,她多數時候隻覺得矯情。


    在紀母死後,甚至還要去紀言和自己一起常去祭拜她,一邊祭拜一邊念叨起母親的好來。


    紀敏是聰明的,但她在紀言和紀母的關係上,也實在是糊塗。


    她一心想要二者和好如初,為此,一直在打壓著紀言,忽略著紀言的感受。


    要不是小姑姑找紀言進了娛樂圈,兩個人變得不怎麽見麵了,說不準紀言會出現很多心理問題。


    其實紀家人對於紀母的事情也都看的很明白,她自己本身也沒有做到一個母親的責任,那又怎麽有臉讓紀言把她當成母親呢?


    隻是,這終究是紀言和紀敏的家事,隻有自己心裏那一道坎邁過去了,才是真正的解決。


    而這件事情,隻能看他們兩個自己。


    紀敏想要好好說,可是她強勢慣了,又一次忘記了紀言的感受。


    所以這一次談話,壓根就沒有什麽用處,反而將紀言推的更遠。


    謝落在病房裏麵躺著,一邊躺一邊聽008的報道。


    “... ...所以紀言他媽就任著狗咬她兒子,最後還要罵紀言?”


    “是的,我也不知道紀言他媽媽是怎麽想的,畢竟狗才養了一年,兒子都已經養了五年了,最後卻在這件事情上拎不清。”


    “紀言當時被咬的挺慘的,整個人被狗壓在身下,腿啊手啊全是血,就連脖子也都被咬破了。”


    “然後她媽媽沒管,甚至以為是狗和他玩的遊戲。到最後紀言送去醫院發時候,她甚至還在責怪紀言小題大做。”


    “後來紀家要把狗處理掉,紀母也死活不讓,直言要是狗死了她也一起跟著去死。後來紀家人也不敢讓紀言和紀母接觸了,紀言是在紀老太太膝下長大的。”


    “哪怕那隻狗死了,紀母也死了,紀言也還是沒有走出來。”


    不過也是啊,經曆了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還能風輕雲淡呢?


    他在被狗咬的那一刻裏,除了他自己,壓根就沒有人可以和他真正的共情。


    也許紀言有害怕,但是更多的,也可能是對母親的心寒。


    單是008的口頭描述,都讓謝落覺得心驚。


    試想一下,別墅裏,迴蕩著紀母的笑聲與小孩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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