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落一邊用紙巾擦拭著手指,一邊迴應少年的問題:“巧克力,一種不至於讓你餓死的東西。”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人活著還是要向前看,先別emo了,現在不是網抑雲時間。”


    “我知道你也許經曆了什麽很悲痛的事情,可是你活下來了,就意味著你承載了亡者的希望。”


    “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宿津感受著嘴裏巧克力的苦度,眼睛不自覺微微眯起。


    他很喜歡這種東西,苦中又帶著一絲絲的甜。


    至於謝落說的話,字數太多了,他壓根沒有仔細去聽。


    宿津不喜歡聽很長的話,因為他沒有那麽強的思維去理解那麽長的話。


    按照別人對他的評判來說,就是隻專其一,其他的完全就是白癡。


    但是這也不怪宿津,畢竟,他一直都生活在實驗室裏。


    沒有人會真正的把他當成一個人來看待,大家都隻是想要利用他驚人的研究天賦而已。


    對大家來說,他就是另一個人的低配版。


    除了那張臉和實驗天賦以外,根本沒有比得上他哥哥的地方。


    而且天天都是死死死的,也壓根沒有人會喜歡他。


    沒有人會在意的少年,就這樣在實驗室生活了二十多年。


    他的模樣青澀如同少年,一半是因為他與人交際少,給人的感覺很青澀。另一半則是因為他自身外貌優勢,給人的感覺很顯小。


    見他願意交流,謝落鬆了一口氣。


    起碼還沒被打擊到失去了本能,還能交流。


    “還有嗎?”


    宿津主動詢問起了巧克力,眼神終於不再是十分困倦的模樣了。


    “有,但是巧克力是甜食,吃多了會蛀牙。”


    “你把麵包吃了,我就再給你一顆。”


    謝落把麵包遞了過去,少年接過麵包,唇角微抿,似乎有些不情願。


    “就算你不吃麵包,光吃巧克力也是死不掉的,請放棄餓死這個選項,謝謝。”


    少年手裏握著麵包,眼神露出些許迷茫來。


    這麽大一句話,他隻弄懂了吃東西死不掉這件事情。


    死不掉固然可惜,可是巧克力是真的好吃。


    於是宿津在掙紮了五分鍾以後,果斷放棄了餓死的想法,研究起了麵包怎麽開。


    在發現麵包沒有塞子以後,他抬起頭,神情疑惑的問了一句:“沒有塞子?”


    謝落似乎已經在他種種不正常的行為裏注意到了什麽,她沉默片刻,接過宿津手裏的麵包,替他打開。


    宿津伸出手去接麵包,不經意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手腕,手腕上有一串清晰的數字00001。


    謝落一邊打量著宿津手腕上的數字,一邊在腦子裏快速詢問:“008吃塞子的人是什麽人?”


    008:... ...


    它還以為謝落能問出什麽高深莫測的話呢,結果問出吃塞子來,這算什麽?


    “那個,我說,塞子有沒有可能,是營養劑的塞子。”


    “這又不是星際位麵,哪來的人喝那種東西... ...等等,你是說,他是實驗品?”


    謝落和008的腦迴路在這一刻終於重合了,手腕上的數字,再加上少年的反應,似乎說是實驗品也說的通。


    畢竟,精神病也不喝藥劑類的東西吧?


    按這個世界裏的設定,隻有實驗品和病人是有數字編號的,而數字編號在手腕處的,也就隻有實驗品了。


    不過這種實驗品,通常在脖子處也有編號。


    但是宿津的脖子被裹的嚴嚴實實的,壓根看不到一點東西。


    所以這種猜測,還需要驗證。


    少年接過麵包以後就乖乖吃了起來,香甜軟糯的麵包帶給了他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謝落和008其實猜的很對,宿津就是實驗品。


    但是說他是實驗品也不全對,因為他有自己的活動範圍,並沒有完全失去自由。


    再者,他不需要被做實驗,他就是做實驗的那個人。


    也正是在年複一年的枯燥實驗中,宿津失去了對生活的渴望,他開始對死亡向往。


    畢竟把一個人鎖起來,天天不讓他出去,讓他過比高三還高三的生活,整整二十多年,是個人都會瘋掉的。


    沒有人生來就是鋼鐵一般的意誌。


    所以在實驗室淪陷以後,從來沒有開過車的他開走了實驗室裏的車,想要以此來達到出車禍死去的成就。


    但是他似乎被上天所寵愛著,一路上都暢通無阻,哪怕是隨便按個按鈕都能行駛且不出車禍。


    所以宿津最終放棄了出車禍死亡,他選擇了食用從實驗室帶來的安眠藥。


    不過還是如同往常一樣,他沒死。


    他的生命力很頑強,宿津就像是出現在了閻王爺的黑名單裏一樣,壓根死不掉。


    不過其實也有和往常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宿津遇到了謝落。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相信麵前的少女,也許是因為少女如果藏有壞心思,對他會更有利吧。


    但是很顯而易見的是,謝落對他沒有任何的壞心思,根本不會讓他死掉。


    原本他該就此離開的,可是他忽然就舍不得了。


    謝落這裏有好多他沒有嚐試過的東西,比起離開,他更想要嚐試一遍這些。


    她和實驗室裏的人完全不一樣,她看人的眼中沒有譏諷和漠視。


    而且,他們兩個也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如果說宿津是在枯燥中逐漸失去生的意義,那麽謝落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中保持住了初心。


    她善於讓自己高興,無論是什麽,都不至於到讓她徹底失去希望的地步。


    在沒有實力前,她是擅長隱藏爪牙的小貓。


    溫暖的光本就會吸引飛蛾,和善溫柔的女孩也本能的吸引著喪氣少年。


    謝落看著宿津吃麵包,他吃的很小口,但是不難看出他也喜歡麵包。


    因為宿津在吃東西的時候,眼睛裏是有一絲絲亮光的。


    “慢點吃,別噎到了。”


    謝落像個老媽子一樣囑托他,順道把礦泉水換成了旺仔牛奶遞過去。


    旺仔牛奶,怎麽看怎麽和少年相配。


    宿津接過牛奶,不帶遲疑的喝了一口,甜甜的牛奶充斥在他口中,少年滿足的連眸子都是眯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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