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站在喬隨門外的,隻覺得自己胸口忽然開了一道好大的口子,雨後的冷風嗡嗡的往裏灌,像刀子一樣割著她的肉。


    難得的,她眼裏有一絲迷茫。


    她尋了周圍一處無人居住的房子,慢吞吞的靠著牆坐下,看著地麵發呆。


    喬隨的心髒=蘇有的命。


    這tm就像那個自古以來的送死題一樣,你媽和我掉水裏了,隻能救一個,你救誰?


    空蕩的房子裏還沒有裝修,隻有清淺的唿吸聲和風聲在房子裏迴蕩,黑心的貓爪肉墊踩在地上沒有一丁點聲音,坐在離她兩米的地方道,“你的任務完成了。”


    如果不是他提醒,祈酒差點兒忘了自己還在做任務。


    成名,報複。


    路妤光的心願無非就是這兩個。


    還都是喬隨幫她完成的。


    “墨瀾。”祈酒難得認真的看著隱藏在黑暗裏的貓,“你是個聰明人。”


    黑心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明白她沒有說完的話。


    如果是他,會怎麽選擇?


    “這件事我不能幫你做決定,因為對我而言重要的人隻有一個。”黑心思索片刻,少年低沉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他隻在乎一個。


    這一個是誰,不言而喻。


    祈酒歪了歪頭,忽然就想通了。


    黑心說的對。


    因為她在乎了兩個,才難以取舍。


    說到底,她還是放不下漆與墨的。


    她既希望能夠彌補衛山有為自己丟的兩條命,又不希望欠漆與墨什麽。


    祈酒歪頭,換了個問題,“黑心,你瞞著我的事什麽時候能告訴我?”


    黑心眨了眨漆黑而光亮的貓眼,無話可說。


    她在質問他為什麽要幫漆與墨。


    不過他不能確定這件事是不是能夠全部告訴她,因為雖然她已經被判定為被放棄,但是有人並沒有放棄她。


    更重要的是,她也沒有放棄自己。


    還不是時候。


    黑心不說話也在祈酒的意料之中,她輕笑一聲,忽的站了起來,往沒有玻璃的窗口走去。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不是每一樁交易都能擺在明麵上的。


    “你去哪兒?”黑暗中,纖細的少年擰了擰眉毛,“因為你之前做的事情,我們已經被這個世界的規則注意到了。”


    “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可以選擇離開了。”祈酒聳聳肩,沐浴著月光迴眸輕笑,側臉線條美如油畫,“你也要解放了。”


    她心裏有了自己的答案。


    和聰明人打交道,根本無需多言。


    墨瀾歎了口氣,忽然想念自己那傻乎乎又毛茸茸的弟弟了。


    時隔十個小時,祈酒再次出現在了喬隨門外。


    鑰匙插入鎖眼,旋轉,門應聲而開。


    喬隨正在院子裏澆花,薑欣裹著紗布在旁邊嘰嘰喳喳。


    看到她來,薑欣幾乎是瞬間豎起滿身的刺,擺出戰鬥的姿勢,“你你你你你來幹嘛?”


    “我想好了。”祈酒看向薑欣身後愣愣的看著她的漆與墨,莞爾一笑,“我要救蘇有的命。”


    薑欣勃然大怒,“不可能!”她推著喬隨,“你快走,我來擋……”


    喬隨眼都沒眨,“好。”


    祈酒抬手,薑欣的身影瞬間被錘到五十米開外。


    迎著滿身陽光,她的步伐極為放鬆和輕快,揉著喬隨的頭,遞出手中的匕首——


    我請求,以汝之命換命,


    我的命,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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