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祈酒抽出自己的手,冷眸看著丫鬟,忽然就笑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大夫人一噎。


    祈酒抬手,握在自己的脖子上,“如果真是我自己掐的,這指痕也對不上不是?”


    她的手蔥白如玉,覆蓋在那已經有些發青的指痕上,明顯短了一截。


    丫鬟的臉色忽的一白。


    “你過來,讓本小姐摸摸你臉上的巴掌印。”祈酒躺在床上,端的是病弱無力的身體和腔調,卻無端讓丫鬟心驚膽戰。


    小姐不一樣了。


    從前的她,因為心地善良,念及姐妹舊情,是絕不會在眾人麵前如此為難她的。


    所有人都說,跟在小姐身旁的她幾乎就是蘇府的二小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她表麵上在下人堆裏風光無限,隻有自己在一個人的時候清楚,別人這麽說,都是恭維她,她永遠,永永遠遠是個上不得台麵的下人。


    小姐對她再好,再情同姐妹,她也不可能真的是蘇府的二小姐。


    她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決定自己的將來。


    隻要小姐死了,她就可以帶著黃金百兩光榮迴鄉,也許還能找個如意郎君共度一生。


    可是小姐沒死!


    她怎麽能不死?!


    為了小姐視如親妹的她,身為姐姐的蘇熙就不能圓了她的夢嗎?


    丫鬟一時間想的癡了,倒在地上毫無動作。


    蘇忠一腳踹了過去,“混賬東西,不把主子當主子了麽?”


    老爺也從來沒有把她當成過小姐的妹妹。


    她在上位者的眼裏,無非是個低賤的下人。


    丫鬟咬著牙,顫顫巍巍的起身,把自己紅腫的臉湊過去。


    要不是自己的手還是沒力氣,祈酒一定會甩個巴掌的。


    此刻她的手在丫鬟的臉上輕輕劃過,像極了溫柔的撫摸。


    觸到紅腫的地方時,丫鬟輕輕的“嘶”了一聲,卻不敢把臉蛋挪開。


    也許已經毀容了吧。


    丫鬟悲哀的想著。


    “恨我嗎?”祈酒抬著丫鬟的下巴,輕輕勾唇。


    丫鬟咬著牙,眼裏的恨意幾乎要盈滿而溢了,卻仍舊擠出聲音道,“奴婢不敢。”


    “照顧小姐不周,杖責三十,即日逐出蘇府。”蘇忠的眉頭高高隆起,似乎沒了耐性,下了最後的命令,“你好好養傷,缺什麽跟管家說。”


    說完,轉身便走。


    大夫人也跟在他身後準備走,臉上淚痕全無,“熙兒,我那兒還有禦賜的雪蓮膏,待會兒讓人給你送過來,這丫鬟我也帶走了。”


    “多謝大夫人厚愛。”祈酒聲音不大,語氣平靜,“您知道,我從小到大就這麽一個丫鬟跟著我長大,挺舍不得的,讓我在她被逐出蘇府前再好好跟她說說話。”


    當然是假的。


    “這賤婢要是再傷你可怎麽辦?”大夫人天生一張憂國憂民的臉,仿佛真心為她著想,“還是我直接帶走省事。”


    “那這樣吧,讓他們在我院子裏行杖責刑,也好讓我看她最後一眼。”祈酒以退為進,聲音虛弱,“大夫人……不會連這都不能滿足我吧?”


    “熙兒真是心地善良。”大夫人歎了口氣,給丫鬟使了個眼色,出了房門,“就按你說的辦。”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丫鬟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麽。


    祈酒想了想,好心問道,“你想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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