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蓮握著短劍,一腳還踩著副將,老八也慢慢直起了身子,看著對麵的周將軍。


    隻見周將軍輕輕的咳嗽一聲,用手指在胸前有意無意的劃過一個“七”字,老八和赫蓮大喜,原來是老七呀!


    老七見到親人,也是激動半天,畢竟這個身手,一看就是赫蓮。但是自己的身份是將軍,為了不引人注目,老七還是嚴厲的懲治了副將,並且裝模作樣的安慰了赫蓮。


    赫蓮白他一眼,小聲說道:“趕走他不就得了,礙手礙腳。”


    “不行啊。”老七維持著假笑,咧著嘴小聲說道:“靠他認路。”


    夜晚時分,終於到達了一處廢棄的農莊,老七安排好奴隸和士兵們,不出意外的見到了偷偷跑出來匯合的赫蓮和老八。老七將他倆帶到自己單獨的小屋裏,關好門,隻留一盞小燈。


    老八和赫蓮怕被人發現,抱著腳蹲在角落。老八說道:“如今就差老幺了,不知這小子跑哪兒去了。老神仙也真是的,把咱們幾個都分散了,害我好頓找。”


    赫蓮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正常正常,那老頭就是這麽欠揍,二乎乎的,從來不知道給我穿到什麽人身上,反正和事件有關係就行。”


    老八斜眼看赫蓮:還是你慘。


    這時候,正在忙於地府修建工作的龍樹老頭莫名其妙的昂天一個打噴嚏。幫忙搬抬東西的老六和老九對視一眼:哎呀,老神仙肯定被赫蓮罵了。


    老七查完門窗,走迴來也像小狗似的蹲下,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麽要去戾太子墓嗎?”赫蓮和老八乖巧的搖了搖頭,老七的嘴角一抽,無語的說道:“你倆別裝了好嗎?都是狠角。”


    老八差點跳起來打老七,赫蓮給攔了下來。“不是我們乖,而是我們冷。七哥,你穿的是棉衣,我倆穿的是麻衣。”


    老七把火往赫蓮跟前湊了湊,老八不服:“嘿,你小子什麽意思啊?”


    老七假笑一下,十分誠懇的說道:“拍馬屁懂嗎?這位可是赤蓮將軍呀,當年打的老子屁滾尿流。”


    赫蓮尷尬的笑了幾下:當年的自己這麽彪悍嗎?


    “說正經的吧。”老八白他一眼。


    老七扁嘴,說道:“我聽說,有一晚,皇上發夢夢見戾太子了,據說戾太子向他哭訴,地下十分淒涼,沒有丫鬟婢仆,第二天皇上就送人到戾太子墓守靈。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活人沒效果,沒過多久,皇上又夢見了戾太子,他仍舊哭訴,而且據說在夢中的他看起來很恐怖,皇上嚇壞了,一病不起。這個時候,霍大夫派人找來一個女術士……”


    “女術士?”老八和赫蓮異口同聲的說道:“地後?”


    “恐怕是的。”老七點頭認同,說道:“因為根據描述,這個女術士生的十分妖豔美麗,但心腸卻很毒辣,倒是很符合地後的一貫作風。不過具體是不是,我們還是要到了靈寶山親自看一看為上。這個女術士告訴皇上,要大興土木,擴建戾太子墓,還要大量活人殉葬,才可平息戾太子的怨氣。”


    “皇上信了?”赫蓮難以置信的問道:“他怎麽能輕易相信呢?”


    “你不知道。”老八幽幽的開口:“戾太子是我親自送進輪迴的,他真的是滿腹冤屈。這個時候的通信哪有咱們現在方便,又是微信又是電話的。皇上病了,江充不讓太子見皇上,太子以為皇上受威迫,就起兵想要救父,誰知道消息傳到皇上耳朵裏,被江充那些小人一渲染,變成了謀反。皇上起初還不信,但是自古帝王多疑,最後還是犧牲了太子。所以皇上對太子有愧,而且是很深的愧疚,隻要是能安息他孩兒的靈魂,別說活人殉葬了,整個國家陪葬都行。”


    “原來如此。”赫蓮點點頭,說道:“這樣看來,地後就是利用了老皇帝的愧疚心理,蒙騙老皇帝用活人殉葬,其實是為了撞進地族人的靈魂。”


    “不僅如此,大興土木,必然需要大量工人,這些人也隻怕會成為地後的犧牲品。”老七說道:“我們現在就是要盡快趕到靈寶山,組織地後殺戮。你們倆還是以奴隸的身份進入戾太子墓比較好,不過自己要小心點。”


    三人謀定了計劃,便各自迴到屋裏睡下了。次日一早,隊伍再次出發。那個副將似乎真怕了赫蓮,一路上都緊緊跟著老七,生怕赫蓮一時手快剁了他。


    大概走了兩天才到靈寶山下,山雖不高,但樹林十分茂密,鬱鬱蔥蔥。走到山嶺中間,才看見一個窄窄的墓門,旁邊有一些兵士懶懶散散的在把守。見了老七帶一隊人來,忙不迭的跑過來,點頭哈腰的說道:“將軍來了,術士在裏麵等著您呐。”


    老七點點頭,從容鎮定的走了進去。臨進門之前,老七迴頭望了一眼隊伍後麵的灰頭土臉的赫蓮和老八,那意思很明確,他要進去看一下那個女術士究竟是不是地後。


    老七走後,另一個將軍就把他們都帶到地道裏,地道狹窄,兩人甚至無法並行,而且很低,需要彎著腰往裏走,地道兩側掛著幾盞油燈,不過相距甚遠,加上燈光本身就昏暗,幾乎起不到什麽作用。赫蓮彎著腰走了半天,幾乎要透不過氣時,終於看見了亮光。


    環顧四周,這裏是一片較為開闊的平地,雖然四麵也都是石頭所砌,但顯然開闊了很多,像院落前麵的空地。往前走了一段路,終於看到了墓門。整塊大門是用青銅製成,金碧輝煌,熠熠生輝,但因為戾太子墓早已建成,這次是擴建,所以大門還是能看得出一些陳舊,甚至金漆剝落的痕跡。


    將軍沒有打開大門,反而將他們帶進西邊的小迴廊,順著迴廊又走了一會兒,漸漸的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不久,便看到一個小門。將軍打開小門,撥了十個奴隸進去,說道:“你們幾個進去,師傅會告訴你們幹什麽。”


    接著,將軍便帶著剩下的人繼續順著迴廊往裏走。赫蓮瞅了一眼,這個門裏有幾個工匠打扮的人,手裏拿著刷子,似乎在給什麽東西上色,依稀瞥到裏頭放著幾匹高頭大馬,牆角堆著一些鐵劍弓箭。


    一行人又繼續往前走,不多時,又看見一個小門。將軍又撥了十個奴隸進去。這裏的工匠似乎跟將軍很熟,兩人打了個照麵。“王將軍,上次的奴隸裏有一個活幹得不錯,我不是說了讓他再下來幹,怎麽看不見他?”


    王將軍似乎有些不高興,沉聲說道:“不該你管的不要管,這裏的人夠你用的就行了。”


    “哎哎,是是。”工匠招唿人進去,王將軍便帶著人繼續往裏走。赫蓮依舊掃了一眼,這間屋子裏擺放著一些琴箏琵琶,看起來像專門是擺放樂器的。就這樣又經過了兩個小門,第三個小門裏擺放著大量的典故書籍,第四個小門裏擺放著一些大竹筐,裏麵裝著一些布料衣服。


    到這裏,西邊走廊應該已經走到頭了,人也剩的不多了。將軍轉了個彎,便看見一個小門,但他並沒有停留,到第二個小門時,將赫蓮老八這些剩下的人都塞了進去。這裏有一些米缸和麻袋,看來是專門儲存糧食的地方。


    將軍指著牆角的一些東倒西歪的麻袋說道:“你們幾個背上,跟我走。”


    赫蓮拽了一個麻袋,本以為裏麵是裝的是米糧之類的東西,但又覺得這麻袋似乎特別沉,赫蓮湊近一聞,竟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赫蓮頓時眉頭一皺,她又細細的摸了摸麻袋,心裏頓時一沉。


    “摸什麽,還不快走!”王將軍一鞭子抽到赫蓮身上,赫蓮躲閃不及,隻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她扭頭狠狠的瞪了王將軍一眼,握緊了拳頭。“看什麽!是不是還想挨一鞭子!”


    “將軍別生氣,她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姑娘。”老八推了赫蓮一下,赫蓮緩過神來,鬆了拳頭,背上一個麻袋,跟著走了出去。


    他們背著麻袋又走過兩個小門,到了一個稍微大一點的門前。這道門是用紅棕色的塗料塗門,門鎖上還掛著兩個純金的獅子頭,看起來與別處極為不同,也極為陰森詭異。


    王將軍從身上摸出了一把鑰匙,小心翼翼的打開門,指揮著大家把麻袋放進去。赫蓮趕緊觀察了一下這個奇怪的地方。這個地方倒是比之前那些屋子要大,差不多有半個籃球場那麽大,中間有一個用泥土高高堆起的土台,四周的牆壁上有燈具,但此時卻並未亮起,因此稍微遠點的地方也就看不清楚了。左邊似乎也擺著一些麻袋,右邊則擺著一些大酒埕,隻是卻並未聞到酒味,倒是有些奇怪。


    “你們放好了就趕緊出來!”王將軍似乎很怕這個地方,甚至沒有走進來,隻是在門口站著。眾人聽了,便趕緊出去了。


    老八悄悄問赫蓮:“你知道麻袋裏是什麽嗎?”


    赫蓮點頭:“屍體。”


    來迴又搬了兩次,都是一樣的。


    這條走廊應該屬於北麵,北走廊還有一半沒走完,但是王將軍已經原路折返了。留在其他小門裏的人也沒有跟著出來,隻有他們這十個人從墓道裏走了出來。王將軍把他們帶到山下一處簡陋的房舍裏休息,這裏連張像樣的床也沒有,隻有茅草堆。


    幾個姑娘坐在茅草堆上抱頭哭了起來,赫蓮問他們哭什麽,其中一個姑娘說道:“我姐姐之前就被送過來了,但是她一直都沒迴家,前幾天我娘夢見她七竅流血的站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裏,我娘說姐姐一定是死在這裏了。如今我也到這兒了,看來我也迴不去了。”


    赫蓮看了看老八,輕聲問道:“托夢這迴事?是你幹的?”


    老八連忙噓道:“來我那裏的都是冤死的,有的真的很可憐,最後一個心願完成不了,怎麽都不肯投胎。對了,之前老七那個朋友,就是這樣的。我手下的人又各個是心腸軟的,幫他們暗中托個夢,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正在說著話,王將軍突然走了進來,大聲問道:“何小蓮是誰?杜老八是誰?周將軍叫你們兩個去伺候。”


    赫蓮和老八對視一眼,是咱倆?


    對,就是咱倆。


    兩人站起身便跟著王將軍往外走,隻聽王將軍嘟囔一句:“你娘挺能生的,八個,嘖嘖。”


    赫蓮“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再看老八,臉已經氣成了豬肝色。


    老八磨牙,這個死老七……


    赫蓮和老八進了老七的屋子,才發現這裏才是人待的地方,最起碼有張像模像樣的床,還有一床棉被。赫蓮已經累癱了,倒頭栽在床上,胳膊腿兒已經酸的抬不起來了,完全不理那邊老八已經死死掐住老七的脖子,掐的他快翻白眼了。


    “你說,你為什麽喊我叫杜老八!”


    “不……不然呢……咳咳,叫你法名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辦?”


    老八解了氣才鬆了手,氣唿唿的坐在一邊,拿起一個茶壺準備倒茶。


    “對了,那個女術士……”赫蓮懶懶的闔著眼問道。


    “額……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老七話音剛落,隻聽門外有一把聲音喊道:“將軍,術士來了。”


    下一刻,隻聽噗通一聲,大門被踢開,一個妙齡少女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赫蓮嚇得從床上彈了起來。


    少女把門一關,嘿嘿嘿的傻樂了起來,她生的是唇紅齒白,還穿著一身紅色的紗衣,玉臂生輝,環佩玎璫。隻是,這股傻勁兒,隱約有點像……


    老七一捂臉,指著少女說道:“那個……她是老幺……”


    老八一口茶“噗”的吐出來,咳嗽半天,差點被嗆死。


    什麽玩意?!


    赫蓮匆忙跑下地,拉著少女左看右看,終於點點頭,說道:“別的不說,就這股勁兒,十足是老幺。”


    老幺還挺高興,美滋滋的左轉右轉,然後一個高跳到老八身後,略帶不滿的說道:“你怎麽不誇小爺漂亮啊!”


    老八默默豎起大拇指。


    “等一下!”赫蓮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喊道:“老幺是女術士,難道她把地後的靈魂擠走了?”


    老七望天,說道:“那怎麽可能,地後是什麽人,隻有她擠人的份兒。我們都搞錯了,地後並非是女術士。”


    老幺點頭,說道:“我這兩天翻看了女術士的信件,發現她其實是被一個叫諸邑的公主控製的,諸邑公主叫她把那些奴隸每十天殺一批,屍體就放在戾太子墓裏,然後她會在皇宮那邊不斷的送新的奴隸來。看這些信件的日期,她們已經這麽幹了半年了,也就是已經殺了六批人了。”


    赫蓮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墓室,說道:“我算了一下,假如一批有五十人的話,那麽他們已經殺了三百人了,但是我今天似乎連一百人也沒見到。”


    老八點頭讚同。“沒錯,那間奇怪的墓室裏,原本也沒那麽多,加上我們今天剛抬進去的屍體,我看最多有五十個。其他的屍體哪裏去了呢?”


    “其實你們有沒有想過……”老七幽幽的說道:“他們地族人明明可以擠掉一個人的靈魂,搶走肉身,為什麽還要殺掉這些奴隸呢?”


    老八和赫蓮對視一眼,以前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們總是以為地後要帶人在西漢造反,改變曆史。如今看來,這個想法太不成熟了,地後畢竟是地族唯一的領袖,她侵占人的地盤對她來說沒什麽意思,她最終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反天。


    老幺邊拿著鏡子欣賞自己的盛世美顏,邊說道:“這個呀,我倒是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


    “你能不能不臭美了!”老八看不過去了,伸手把小鏡子搶過來。“又不是你自己的臉。”


    老幺氣唿唿的翻了個白眼,兩手抱胸不說話。


    赫蓮和老七拚命給老八使眼色,那意思,哄哄啊!


    老八無語,用一根手指捅了捅老幺,說道:“那個……她這張臉哪有你那張臉好看呐!”


    對麵的赫蓮和老七就看老幺的臉頓時樂的跟開花似的。


    心情大好的老幺說道:“我看了一下女術士的房間,裏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珍奇的毒藥毒粉,我看她們八成是想把這些屍體淬成活死人,然後灌進地族人的靈魂。這樣地族人就不會隻有肉身凡胎,就能以一當十。再加上,地後已經侵占了那個公主的肉身,控製皇帝對她來說就是小兒科的事。控製了皇族,又有了打不死的地族人……”


    “所以地後不怕被發現……”赫蓮突然覺得寒毛直豎。“她是希望被發現,這樣她就能掀起第三次大戰了。”


    “沒錯,一定是這樣!”老七說道:“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和她鬥快!”


    “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扯一扯他們的後腿!”赫蓮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好主意,三人就見她的嘴角寫出一絲狐狸般狡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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