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天色陰暗,臥牛鎮,西山公路上,楊五郎失魂落魄,獨自一人順路而下,走去臥牛鎮。


    孤兒院,小朋友們乖乖呆坐院子裏,一排排的坐著,沒有玩耍,沒有嬉鬧,仿佛被無形的氣氛給壓製著。


    房間內,俞可欣挽著陳奶奶坐在床邊,對麵椅子上,小光媽媽癱坐,麵如死灰,眼角眼淚時不時滑落一滴。


    陳奶奶深歎一口老氣,“哎,小光他媽,事已至此,我們先把小光從醫院接迴來吧,入土為安吧!”


    小光媽媽坐起身來,抹去一把眼淚,“陳姨,您說的對!我聽您的!隻是……這小光出事,楊五郎一去不返的消失了,小光生前最聽他的話,我去接他,我怕他不跟我迴家,魂不隨身,入土也不會安心啊”


    說罷,小光媽媽再次傷心落淚,低聲抽泣。


    陳奶奶連連直歎,“哎,這小五,太不負責任了!死哪去了真是……哎”


    孤兒院門外,楊五郎已緩步而來,站立門前,心事沉重,舉步維艱,良久,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推開了院門。


    院子裏,小朋友們見楊五郎走進院子,立馬圍上前去,攔住了楊五郎的去路。


    楊五郎上前一步,小仙後退一步,卻不讓路。


    楊五郎開口,“小仙你幹什麽?把路讓開”


    小仙倔強的搖搖頭,小虎抬手拉住楊五郎的衣角,楊五郎蹲下身來,看去小仙撅著嘴,忍著滿眼晶瑩剔透的淚。


    楊五郎抬手摸去小仙的頭,“小仙,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小仙終於開口,眼淚已先一步滑落,“小五哥,你別進去,奶奶生氣了,生了很大大的氣!他們說,是你把小光哥哥害死了……嗚嗚嗚……我不信……”


    楊五郎瞬間逼紅雙眼,別過頭去,內心糾痛難耐。


    房間內,陳奶奶在俞可欣的攙扶下跑出房間。


    見是楊五郎,陳奶奶一把甩開了俞可欣的手,摸起牆邊一根胳膊般粗細的木棍,蹣跚的腳步卻格外的衝動,“小五!你還有臉迴來”


    說話間,陳奶奶已經揮著木棍衝去楊五郎,楊五郎起身,身旁的小朋友們已嚇得四散躲開。


    楊五郎不躲不閃,低頭接了陳奶奶一棒大棍,砸在肩膀上,‘嘭’的一聲悶響。


    楊五郎咬起牙根,緊閉雙眼,落下兩行熱淚。


    陳奶奶仍不停手,再次揮起木棍,開口怒斥,“你個不要命的搗蛋鬼!你究竟都幹了什麽?你害死小光你……你……我打死你個不孝子……”


    說著,陳奶奶再次揮下,一記悶棍砸在楊五郎的肩頭。


    嚇得一旁的小朋友們哇哇大哭,紛紛替楊五郎求饒,“奶奶,別打小五哥了”


    “別打了,奶奶……”


    院子裏,稚嫩的哭聲一片,俞可欣驚瞪雙眼,一時呆愣。


    小光媽媽衝出房間,立馬衝上前去攔住了陳奶奶,“陳姨,陳姨,別打了,他迴來就好……”


    陳奶奶氣在心頭,不依不饒,“小光他媽,你讓開,讓我打死這個不孝子!這個不負責任,闖禍害人的逆子……”


    小光媽媽含淚搖頭,“您就算打死他小光他也活不過來啊”


    陳奶奶一把扔下木棍,指著楊五郎怒罵,“小五你給我跪下”


    楊五郎隨即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陳奶奶放聲斥責,“你說,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小光他怎麽會………”


    楊五郎緩緩開口,“我不該去跟他們賽車,我沒有帶小光去,我不知道他悄悄跟了過去,山邊有鬆動的岩石板,突然踏了,小光就被壓在了下麵,當我發現他,他已經……”


    楊五郎抬頭看去,眼淚無聲滑落,“奶奶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去賽車,是我害死了小光,我對不起他,您別生氣,要保重身體”


    陳奶奶紅了雙眼,忍不住斥責,“你對不起的是小光的媽媽,你有沒有想過,小光不在了,小光媽媽以後怎麽辦?誰給她養老送終?”


    楊五郎含淚點頭,跪向小光媽媽,“姨,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小光!是我害死了他!今後我給您當兒子,我給您養老送終……”


    楊五郎一邊說著一邊重重的磕頭砸地,小光媽媽於心不忍,趕忙上前扶著楊五郎,“好了好了,夠了”


    院子裏,楊五郎無聲落淚,陳奶奶紅眼落淚,小光媽媽低聲抽泣,小朋友們此起彼伏的哇哇大哭。


    俞可欣紅著眼,走上前去,扶起楊五郎,又扶起小光媽媽。


    楊五郎抹去一把眼淚,看去陳奶奶,“奶奶,您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去接小光迴家!”


    說完,楊五郎轉身跑出孤兒院。


    夜色朦朧,月色陰暗,時不時被飄過的烏雲蓋麵,人間落下漆黑一片。


    青石板小巷中,楊五郎背著小光的屍體,步履沉重,一步一緩,身後不遠處,慢慢跟去一個人影,是俞可欣。


    漆黑的夜色和壓抑的氣氛,讓原本膽小的俞可欣越發害怕,兩隻小手捏了死緊。


    楊五郎背著小光默默前行,口中碎念,“小光,哥對不起你”


    “小光,你不會怪哥吧?”


    “奶奶身體不行了,我要拿錢帶她去醫院看病,是大病,需要很多錢”


    “不要怪哥,你好好睡吧,等哥把奶奶的病看好了,哥還要去報個仇,殺我全家的那個老頭,我看見他了,等哥把他殺了,仇就報了!”


    “妹妹應該是找不到了,算了,要是哥能把仇報了,哥就知足了,哥下去找你,我們還做兄弟,哥保護你,哥一定好好保護你……”


    楊五郎說著,眼淚不自然的滑落,一滴一滴無聲滑落。


    夜色已深,已至深夜,臥牛鎮夜深人靜,風靜聲息,一片死寂。


    楊五郎的秘密基地,房間內,滿地啤酒瓶已經將楊五郎灌的爛醉,滿臉通紅。


    俞可欣陪在一旁,不忍勸道,“小五哥,你別喝了,你根本不會喝酒,你都喝醉了”


    楊五郎抬手打開了俞可欣的手,右手拎起酒瓶繼續灌去一大口,一陣幹嘔,被他生生咽下。


    俞可欣急道,“陳奶奶和小朋友們還等著你去照顧,小光的死也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


    “你閉嘴!”楊五郎一聲怒吼,扭頭看去,俞可欣一眼驚恐,“你根本不知道!要不是因為我,小光不會死!要不是因為我,奶奶她不會累垮她的身體,就是我的錯啊,我就是個禍害……”


    楊五郎說著,不禁失聲痛哭。


    俞可欣靜靜作陪,一臉擔憂之色。


    漫漫長夜,楊五郎坐地買醉,歪頭昏睡。


    俞可欣困意全無,抬眼天色已亮,霧色朦朧。


    俞可欣起身,揉捏著酸麻的雙腿,替楊五郎蓋上衣服,轉身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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