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臥牛鎮後山的一片叢林中,楊五郎隻身跪在一個簡易的石碑麵前。墓碑上有一張黑白照片,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孩。女孩麵目清秀,嘴角挽起愉悅的笑容,照片下潦草的鐫刻著幾個字,‘亡妻 離歡之墓 夫 楊五郎 立’!


    看來,這竟然是楊五郎的妻子的墓,隻見楊五郎一改往日一副驕人自得,樂得其所無所謂的姿態。現在反而是一臉憂鬱,雙目憂傷的望著墓碑,手裏拿著一把盛開的梔子花,隨後,一株一株的,慢慢的放在墓碑的前麵。


    迴憶隨著微風,輕輕的被吹開……


    記憶中,楊五郎同一位漂亮的女孩坐在田間的田埂上,眼前是一片金黃色的麥田,微風吹起,女孩的發絲隨風飛揚,掠過身邊楊五郎的臉頰,在空中跳著優美的舞姿。


    楊五郎看的認真,竟然忘記眨眼,仿佛全世界都他們兩個人靜坐在這裏,旁邊有嬉鬧玩耍的孩子們,圍著他倆嬉笑著,跳著,轉著圈,每一陣歡笑聲,都像是在祝福著他們。


    楊五郎拉著那個女孩的手站了起來,女孩顯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張紅了臉,卻直直的望著楊五郎,眼中淡淡的沒有光芒。也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是因為看不清,所以才敢如此直視眼前的楊五郎。


    由於看不清楚,所以還是站的有點歪了。


    楊五郎開心的笑著,沒有說什麽,自己悄悄的朝著那邊挪了一點,正好跟女孩麵對麵站在一起。


    楊五郎拿起手上早已編製好的花草帽,輕輕的給女孩戴上,女孩幹淨純潔的笑容立馬在溫暖的陽光下綻放開來,女孩開心的笑著說,“好香啊,謝謝你,小五哥”


    旁邊一起嬉鬧的孩子們拍著手朝一邊跑去,留下他倆在金黃色的麥田間,感受幸福的溫暖……


    此時此刻,楊五郎卻隻能獨自跪在一座冰涼的墓碑前,一株一株的放完梔子花,抬起頭來深情的望著墓碑,眼裏多多少少充雜著些許傷痛。


    楊五郎黯然失色,緩緩開口,“歡兒,我又來看你了。最近還好嗎?一段時間沒來看你了,我今天帶了幾株你最喜歡的梔子花,你聞聞,是不是很香?


    你還是那麽可愛,你看你周圍的梔子花,花開的純白就像雪花一樣的美麗,像你一樣的漂亮,你照顧的真好。


    現在,是梔子花盛開的最後季節,以後可能你就要陪著它們一起睡個好覺,等來年,你們在一起美麗的綻放,多好……”


    楊五郎低頭沉默良久,抬頭眼裏已噙滿淚花。


    “歡兒,今天我……我又犯了錯誤,我……又去賽車了。我知道你擔心我出事,可是我會加倍小心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老實說,其實是陳奶奶,她一直照顧那些孤兒,卻還是那麽固執的不接受別人的捐贈,可院裏的開銷越來越大……”,說話間,楊五郎無奈苦笑一聲,垂下了頭。


    “你走了這三年,我一直感覺你就在我身邊看著我,我知道你是不會離開我的,因為我也不會離開你!我們說好要一起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可是她杳無音信,而你又去了遙遠的地方,留下我一個人……”


    楊五郎輕吸鼻頭的酸楚,繼續說道,“這兩年我也攢了一些錢,我說過我會給你一個美好的家庭,給妹妹一個幸福的家,我一定會找到她的,你放心的睡吧!很快我們就可以一家團聚了!”


    楊五郎說完,別過頭,擦掉了眼角的一滴眼淚。


    “好了,歡兒,你休息吧!等明年這片梔子花開了,你醒來的時候,我再來看你!走了,晚安!”,楊五郎慢慢的說著,緩緩起身,慢慢的後退,咬起牙根,轉身離開了墓地。


    天色已近黃昏,妖嬈的夕陽垂在天邊做最後的逗留,凡事都會退去,重複的不是什麽,而是無聊的生活。


    然而,就在楊五郎離去後的不久,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頭戴一頂白色的紗帽的女子,麵容像極了墓碑上照片中的那個女孩……可是,她卻靜靜地站不遠處的大樹後麵,看著楊五郎消失在山頭。


    隻見那個女孩提步走來,站在楊五郎剛剛祭拜過的那座墓碑前,手裏同樣捧著一束剛剛采摘下來的梔子花,花瓣上還隱隱約約有幾滴水珠滑下。


    隻見她彎腰,輕輕的把那束梔子花放在了剛才楊五郎擺好的那一片梔子花旁邊,然後深深的鞠了一躬。


    白色的連衣裙在黃昏的微風中帶著晚霞的光擺起優美的弧度,淡淡的花香彌漫四周。有暖暖的氣息,也有絲絲傷情。


    白衣女子歪過頭,朝著楊五郎離去的方向望去,望了很久,眼角有不管不顧溢出的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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