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楚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鍾銘實在是忍無可忍,拍桌撂挑子不幹了。


    這時,鍾逢生走了進來。


    他一手拎著褲腰帶,另一隻手將電話丟在桌案上,臉色要多陰沉就有多陰沉。


    見此一幕,鍾銘嚇得立馬坐了迴去。


    “我,我這就寫——”


    雲秀看出自己丈夫情緒不太正常,柳眉微蹙地詢問道。


    “老公,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還能是什麽,礦上又出事了唄!”


    鍾逢生一臉晦氣地坐了下來,顯然被氣得不輕。


    “他罰寫了嗎?怎麽樣?”


    雲秀點頭肯定道,“效果很不錯,還是星河的辦法立竿見影。”


    “那就讓他把錯的習題都罰寫一百遍。”鍾逢生沉著臉說道。


    “在寫呢,在寫呢!”鍾銘頭也不敢抬地迴應。


    他知道每次礦上出了問題,父親鍾逢生的心情都會糟糕到極點,這個時候若是觸他的黴頭,少不了挨一頓毒打。


    雲秀見狀也是忍不住開口勸慰起來,“老公,孩子們還在這呢,有什麽事迴礦上解決吧,有你在,我相信不論是任何事情都會平穩度過的。”


    “唉,但願如此吧!”


    鍾逢生原本是不想多說的,但心裏越想越覺得堵得慌還是忍不住苦惱。


    “這次的事怕是不好解決,一處礦洞在開采的時候發生了坍塌,有三個工人正在深處作業,恐怕——”


    話還沒等說完,電話就又打了過來。


    鍾逢生眉頭緊皺,站起身來到窗口接通。


    “嗯,我知道,先想盡一切辦法救援,一定安撫好家屬情緒,等結果出來後我就過去。”


    掛斷電話後,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那邊說情況不太妙,那三個人恐怕兇多吉少。”


    “啊?”雲秀嚇得捂住了嘴巴。


    她本以為三個人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沒想到這麽快就驚聞噩耗。


    看在鍾逢生夫婦二人沉默許久,楚星河坐在椅子上多少有點於心不忍。


    現在都已經是千禧年了,距離08年那場大雪災一晃也沒剩幾個年頭了。


    屆時國內煤價的起伏直接關係到社會安定,國家開始強行幹預並且開始逐步收迴礦脈,導致不少以煤礦為主的省市被迫經濟轉型,甚至有很多城市一蹶不振,蕭條得不是一點點,更別說那些全靠礦脈吃飯的企業了。


    想到這裏,楚星河忍不住開口插話道。


    “鍾叔叔,我覺得開礦不是長久之計,還是早日考慮轉行為好。”


    “嗯?”


    此話一出,偌大的書房更加落針可聞。


    不隻是鍾逢生夫婦一臉詫異地看向楚星河,就連鍾銘也都覺得好笑地抬起頭來。


    “姓楚的,你以為你誰啊?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了是吧?”


    “鍾銘!”


    雲秀責怪地瞪了他一眼,扭頭向楚星河解釋道。


    “星河,你還小,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跟著摻和了。”


    “這些礦脈都是真金白銀,隻要能握在手裏就絕對穩賺不賠,貿然改行可是會讓圈裏人笑話的。”


    像他們已經處在上流社會的人,其實錢這種東西誰多誰少已經顯得不那麽重要了,畢竟都花不完。


    重要的,其實是臉麵!


    抱著金山銀山不去吃香的喝辣的,而是想著冒風險轉行?


    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幼稚了些。


    不過,雲秀也並沒有怪罪楚星河的意思。


    畢竟他還是個小孩子,有自己奇特的想法很正常。


    可是,鍾逢生卻在楚星河的臉上看出了一些其他東西。


    那是一種仿佛早就洞穿了一切的自信,夾雜著些許悲哀與冷漠,好像在說。


    ‘話已至此,我仁至義盡。’


    多年在外摸爬滾打,察言觀色鍾逢生絕不會看錯。


    “星河啊,你為什麽會覺得要盡快考慮轉行呢?叔叔能不能了解下你的想法?”


    “你可能不知道,礦物資源可是不會發黴變質的,隻要東西握在自己手裏,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


    然而話還沒等說完,楚星河就搖了搖頭。


    “不會那麽長久的,國家遲早會將煤礦攥在自己手裏的!”


    “你說什麽?”鍾逢生眼皮都跟著跳了幾下。


    雲秀更是花容大變,急忙出言製止道,“星河,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啊!”


    要知道,咒人財路斷絕無異於直接咒人死,這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鍾銘一臉不爽地看著楚星河,忍不住輕蔑地呸了一聲。


    “嘁,說得像你很懂一樣!”


    “你們先別說話!”


    鍾逢生臉色陰晴不定,眼神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星河,你為什麽會這麽說,是不是偶然在哪聽到了什麽小道消息?”


    對於這種可能影響到日後大計的消息,他向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作為一個決策者如果目光短淺不能未雨綢繆,那就注定會淪為失敗者!


    見自己敢說鍾逢生還真敢信,楚星河一時間反倒有些受寵若驚。


    “呃,這個嘛,也不是什麽小道消息,我隻是覺得,同樣是能源財富,像什麽金銀石油稀有金屬這些都攥在國家手裏,煤炭之所以遲遲沒有動靜,那是因為需求量雖大但並沒那麽急。”


    “現如今全球變暖趨勢愈演愈烈,夏天雖然更悶更熱但冬天卻更冷更長,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像98年洪澇那樣突逢暴雪,國內供暖緊缺,煤價就會躁動暴漲。”


    “可是,暴漲對我們來說不是好事嗎?”雲秀很不理解地問道。


    但楚星河卻再次搖了搖頭,“這種礦產資源的上漲影響甚大,甚至有可能被某些外來勢力圖謀不軌,照成經濟危機這種社會動蕩,所以國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到時礦產資源一收,鍾叔叔手下那麽多員工嗷嗷待哺,後果應該不容樂觀才對。”


    “嘶——”


    聽到他這般有理有據的分析後,鍾逢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但鍾銘對此卻哧笑出聲來,“姓楚的,你不是杞人憂天嘛,哪有你說得那麽巧的事!”


    “就是啊,98年洪災多少年難以一遇,怎麽會——”


    雲秀的話還沒等說完,鍾逢生就抬手將其打斷。


    他麵色凝重,早已經坐不住了。


    “你們有所不知,其實去年冬天的時候,東山省就已經發生重大雪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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