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腳踹開社會仔,撿起地上的幾本書,一看,是公務員必看書籍。十七八歲的男生嗬了一聲,蹲下身,將書整整齊齊疊放在他麵前,又從社會仔手裏奪迴東西放到書上。


    張家誠爬起來,擦掉眼上的血跡,看向十七八歲的男生,因模樣太清晰,也太明亮,不像社會仔,反倒像是明亮學堂裏那些女學生仔愛慕的英俊少年。


    「衰仔,考公務員做老師啊?」男生嗤笑,「做老師,可不能這麽熱血啊,熱血就得頭破血流,搞什麽正義啊?正義當不了飯吃啊。」


    「做人、做人不能見死不救。」十七歲的張家誠抖著嘴唇講。


    男生突然踹了他一腳,不輕不重,「那是差佬幹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啊?個衰仔,書看多,腦子壞了。」


    直至他做了警察,在警校見到傅時津,嚇了一跳,原來那個社會仔也來做警察了,他很高興,但後來原來都不是,社會仔仍是社會仔,傅時津是傅時津。


    也許是他能認出的緣故,社會仔再也不常出現在人前,白天都極少出現,隻有夜裏會在一些亂七八糟的場所見到他。


    昔日十七八歲的少年,一眨眼,是義合人稱祖宗的陸欽南。


    他初次得知真相時,心道上帝可真不公平,哥哥傅時津光明正大做警察,弟弟陸欽南怎搞要拿命在底層社會裏爬?


    不否認,張家誠怕死,但也怕見死不救。於是,他「變節」了,一路高升至cib高級督察,而那個社會仔也爬到了再也不會隨意受人欺負的位置。


    陸欽南能爬到今日局麵,怎會需要他提醒?


    一聲提醒,無疑是戳他痛處,仿佛是提醒他不要妄想。


    張家誠啞著嗓子,「南——傅sir,對唔住啊。」


    傅時津拍了拍他肩膀,一腳踢開地上散落的文件,聽進了他的話,卻不需再多言,隻講其他事情。


    朗聿凡的家世早期在香港有名氣,後因朗父車禍事件,轉而移民新加坡。家世清白,朗聿凡本人更是優秀,完美紳士。


    張家誠撿起地上的資料,「宣文汀和朗聿凡有合作,但合作內容不得知,壹和名義合作的話,你不知情嗎?」


    傅時津用力掐滅煙,指尖泛白。


    「這件事情,我會找人查,你不用插手。」


    「可是——」


    「你暴露,我在警隊就沒人可靠了,警隊的鬼,我們暫時還沒找出來。現在的每一步棋都必須有後退可退,你明不明白?」


    「我知了。」


    張家誠無意間迴想一下,原來都已有十年了。


    十七八歲的兩個少年,走不迴去,也爬不迴去了。


    不如多謝madam鍾啊,讓陸欽南有機會做一做傅時津,沉溺情愛又如何,也好過這世上無人愛陸欽南。


    神愛世人。


    總該有人去愛陸欽南的。


    張家誠不可以再查,所以這件事情暫時隻能交給喪龍去做。


    夜裏,傅時津開車載鍾霓去油尖旺正月茶樓,請她食頓大餐。鍾霓跟在傅時津身後,一路上都在嘆息,心疼手上的鑽戒,遇到了一個壞主人,特意隱瞞它的價值,讓女主角對它不知珍惜,磕磕碰碰,不知有無傷痕。


    她嘆了口氣:「早知它這樣貴,我是不是該取下放家裏抽屜好好珍藏?」


    傅時津停下步伐,迴頭看她,眼底蘊著濃濃笑意——


    一輛摩托直麵開過來,鍾霓聽到後麵的聲音,迴頭看過去,一棒子正麵揮了過來,鍾霓心頭一跳,近乎是本能,反射性的是一手用力推開身邊的傅時津。


    ☆、040


    一切發生得好突然, 誰都來不及反應。一棒硬生生地落到鍾霓上後背上,隻差一點是直接擊中她後腦。她推開傅時津的一瞬, 也被迫撞到傅時津身上。


    正月茶樓外的路人被此一幕嚇到慌叫。


    喪龍聽到動靜, 從二樓窗戶看下來,不多想, 直接從二樓窗戶跳下去,撲上摩托車上的兩人,卻隻撲倒其中一人, 鎖住他脖頸,目露兇光,看向摩托車上的另一人。戴頭盔的那人見狀不妙立即發動車跑了。


    正月茶樓的夥計都出來幫忙。


    才入夜,霓虹街景已冷漠包圍世人……


    傅時津抱住鍾霓,厄事發生的一瞬, 他先是驚怔, 再聽到喪龍在他旁邊的唿喊聲, 再低頭看眼前突然好就脆弱的人,看到她皺眉,才想起她做了什麽。他抱起她, 叫人喊醫生過來,他抱著人上樓, 臉頰貼著她額頭, 喉嚨發緊,好久好久才蹦出一句話,問她有無事情。


    鍾霓抓緊他的衣襟, 後背疼的她臉色發白。


    傅時津抱著她坐到床上,她無力,慢慢趴倒在床上,不再動一分了。他半跪在床邊,查看她傷勢,後背一道淺紅,隨著她的唿吸,那道淺紅仿佛在痛苦地起伏。


    他握緊她發涼的手,捂著自己發燙的眼睛,講不出話來。鍾霓手指慢慢蜷起,勾了下他眼角。他露出眼,捏著她的手,眼睛泛紅,雙側咬肌繃緊,一張臉難過的緊繃著。複雜的情緒仿佛烈風、海嘯剜開他五髒六腑,要他所有感官全軍覆沒。


    他想講,他不需要她保護,她隻需保護她自己就夠啊。可講了,她一定好生氣。


    鍾霓睜開眼,看他眼睛泛紅,勾弄了下他掌心。


    仍是輕輕的。


    他眨動腥紅的眼睛,嗓音沙啞:「忍得住嗎?」忍不住,咬他一口也好。是他錯,是他沒反應過來,眼裏蘊滿了笑意,連危險忘記放進眼裏,忘記時時刻刻都需注意身邊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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