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大勝,今年二十九歲,在公司銷售部也算是元老級別的人物了。下麵那些年輕的同事對我都很尊敬,我與他們的關係也十分融洽。我估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副總監的位置非我莫屬了。


    沒想到銷售部新來了一個叫趙芳的女員工之後,形勢就發生了變化。


    這趙芳跳槽過來的,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不錯,模樣也挺俊的。剛開始,我對她印象還好,可是過了一段時間,我就不待見她了。這個乳臭未幹的丫頭片子,人不大,野心還不小。才來了幾個月,就覬覦上的副總監的位置。我想,你不就是長得漂亮一點嗎?不就是做成了幾個案子嗎?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更可氣的是,趙芳還老是跟我過不去。在銷售部討論策劃案時,她不顧我的麵子,對我做的案子說三道四,弄得我十分難堪。她還到總監那裏打我的小報告,讓我在總監麵前很沒麵子。


    我知道,有趙芳這丫頭在,我那副總監的位置岌岌可危。我姓張也不是省油的燈,我不會束手待斃,我要先發製人。於是,我也在總監那裏說她的壞話,想讓總監將她攆走。無奈趙芳能力有目共睹,總監哪能聽得進我的意見呢?


    雖然暫時不能把趙芳攆走,但我把她視若空氣。除了工作上必須的交集之外,我和她是老死不相往來。她每天早上都和我打招唿,工作期間對我也是“張哥”長“張哥”短地叫得挺熱乎的,可我隻是用鼻子“嗯”一聲算作迴應。


    我覺得這樣也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冤家路窄,銷售部分組時,總監把趙芳分到了我的小組。我十分生氣地對總監說:“總監,你這樣安排,讓我怎麽開展工作啊?”


    總監說:“老張,這不是我的安排,而是趙芳要求的。人家是看得起你,相信你。你是大男人,不要小肚雞腸的。好好帶帶人家。”


    “趙芳要求的”?這丫頭還賴上我了。好吧,來就來吧,我還怕你不成?


    趙芳到我的小組以後,我和她是公事公辦。不過,趙芳的工作是沒錯的。交待她的事情,都做得妥妥帖帖,實在讓我挑不出刺來。


    那天下班後,我剛走出公司的大門,趙芳就走過來堵住了我,說:“張哥,今天天氣不錯,走,我請你喝咖啡去!”


    我一聽,心想,黃鼠狼給雞拜年,我才不上你的當呢。於是,沒好氣地說:“對不起,沒空。”說著揚長而去。


    隻聽趙芳呆在那兒嘀咕道:“小肚雞腸!”


    此後,趙芳一連約了我三次,我都沒有給她麵子。後來我自己想想,都覺得有點過分。


    那天午間休息時,趙芳又來到我麵前,說:“張哥,下班後我有事找你,能給個麵子嗎?”


    我說:“你有啥事現在說唄,為啥要等到下班後呢?”


    趙芳說:“現在說不太方便,還是下班後再說吧。放心,不會耽誤你太多的時間。”


    我想,這丫頭找我到底有啥事呢?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她十分清楚我不待見她,看上誰也不會看上我的。


    那她找我幹什麽呢?行,就答應她一次。我倒要看她葫蘆裏要賣什麽藥。


    下班後,趙芳帶著我來到離公司不遠的一家咖啡廳。趙芳點了兩杯拿鐵和兩盤點心。我呷了一口咖啡,然後對她說:“妹子,你有啥事就說吧。馬上我還有事呢。”


    趙芳說:“張哥,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我來公司快半年了,承蒙你的提攜和幫助,有了一些進步,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


    這丫頭,先給我戴高帽子,下麵指不定要說什麽呢。於是,我說:“妹子,你千萬別這樣說,我可承受不起。你是銷售部的能人,我哪有資格幫助你呢?”


    趙芳聽了,誠懇地說:“張哥,你就別客氣了。這些日子,趙芳真的跟你學到了不少東西。要不是你們,趙芳哪能做成那些案子呢!”


    我說:“妹子,你別說這些了。你少到總監裏那裏打小報告,我就謝天謝地了。”


    趙芳說:“張哥,你誤會了。趙芳毛病不少,但絕無打小報告的習慣。總監這人你比我了解,員工的事情他沒有不知道了。”


    趙芳說得沒錯,總監十分精明。我不禁有點疑惑,難道我真的誤會她了。於是說:“妹子,如果是我誤會,那是最好了。”


    趙芳又說:“張哥,趙芳初出茅廬,又是個直性子,說話不過腦子,有啥說啥。上次討論案子時,妹子確有不妥之處。有看法應該背後與你交流,而不該……趙芳今天向你道歉了。”


    看她說得那麽真誠,我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我對趙芳說:“妹子,這點小事,哥早就忘了。哥好歹是個大老爺們,怎麽會和你一個小姑娘計較呢?”


    趙芳一聽,立刻笑了,說:“張哥,你原諒我了?”


    我說:“妹子,你本來就沒做錯什麽,不存在什麽原諒不原諒的。”


    趙芳聽了,握住我的手,有點害羞地說:“謝謝張哥!”


    聽了趙芳真誠的話語,看到她一臉真誠的神情,我後悔自己以前誤解了這個熱情的姑娘。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和做法太不爺們了。


    趁著去洗手間的機會,我把單買了。我覺得是我誤會了趙芳,這單應該由我買。沒想到趙芳知道後,一改剛才淑女的樣子,杏眼圓瞪,生氣地對我說:“張哥,你這是什麽意思?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說著把錢硬塞到我的手裏。


    這一次的傾心交流,讓我們冰釋前嫌,我不禁有點喜歡這個趙芳了。


    那天,總監參加完公司的高層會議後把我找去,說公司與n城的客戶在貨款問題產生了一些糾紛,讓我明天就出差去處理。還讓我把趙芳也帶上,一是讓她鍛煉鍛煉,二是兩個人好有個照應,有啥問題也可以商量。


    我和趙芳趕緊準備資料,收拾行李,並訂好了機票。


    第二天中午,我們就趕到了n城。我們在酒店辦理入住手續後,匆匆地吃了點午飯,就趕到了客戶單位,找到相關的王總。經過一番唇槍舌戰,我們在權限範圍內做了一些讓步上,王總也終於同意付款了。


    問題解決了,我決定請王總吃個晚飯,鞏固一下友誼,讓他們盡快付款。沒想到王總不同意,說哪有客人請主人吃飯的道理。說他已經訂好飯店,要盡地主之誼,讓我們晚上一定要賞光。


    為了貨款,這光不賞也得賞呀。


    晚上的宴席十分豐盛。酒過三巡之後,王總說:“美酒伴佳人,生意才能成。小趙陪三杯,貨款才能給!”


    我剛要說話,趙芳站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說:“王總,你真是才子啊,出口成詩。讓我這個學中文的也自愧不如。對不起,王總,妹子我從沒喝過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三杯,好嗎?”


    王總說:“你沒聽到‘小趙陪三杯,貨款才能給’嗎?你不喝,這貨款……”


    我一聽,趕緊出來打圓場,說:“王總,小趙妹子確實不能喝酒。這樣吧,她的三杯酒,我代喝。怎麽樣?”


    王總說:“張總真會憐香惜玉啊!你代喝也行,不過,不是三杯,而是六杯。六六大順,預示我們合作順利。怎麽樣?”


    趙芳一聽,連忙說:“王總,我們張總已經喝得不少了,不能再喝這麽多了。”


    王總聽了,十分不悅,說:“趙妹子,你自己不喝,又不讓張總喝,這貨款還要不要了?”


    我正想說“我喝”,沒想到趙芳站了起來,對王總說:“好,王總,小趙今天就舍命陪君子,這三杯酒,我喝了。”說著就把三隻杯子放在麵前,讓服務員倒上了酒。


    我一看,連忙攔住,說:“妹子,你瘋了。”趙芳來公司快半年了,我從沒見她喝過白酒。現在卻要連喝三杯。為了貨款,也不能如此玩命呀。


    趙芳迴頭看了我一眼,說:“張總,沒事。”


    說著,趙芳端起酒杯,一口一杯,三杯酒一會兒全下了肚。接著就是一聲接一聲地咳嗽,不一會兒就趴在餐桌上,直喘粗氣了。


    看到趙芳難受的樣子,我十分心疼,又十分自責。我是個大老爺們,竟讓一個小姑娘為我擋酒,我還算啥爺們呢?


    王總見趙芳把三杯酒喝了,十分開心地說:“好,小趙妹子真夠豪爽的。你們這樣的朋友,我交定了。明早九點,準時打款。”


    王總他們走了,包廂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我把趙芳拉起來,說:“妹子,我們迴酒店吧。”說著就扶著趙芳往外走。剛走了兩步,趙芳“哇”地一聲,把剛才吃下的喝下的全吐在了我的身上,把我弄得狼狽不堪。


    我把外套脫下來,讓服務員給我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然後就抱起趙芳,打了一輛出租,迴到了酒店。


    我先把趙芳放在沙發上躺下,給她倒了一杯水,吹涼,然後把她扶起來,讓她喝水。


    好在趙芳剛才喝的酒全吐了,兩杯水喝完,她的感覺就好多了。她抬頭看見了我關切的目光,說:“哥,謝謝你了。”


    我說:“妹子,該說‘謝’的是我呀。要不是你,醉倒的就是我了。”


    趙芳說:“哥,你不能醉倒,妹子不讓你醉倒。”


    這時候,趙芳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了。俗話說“酒後吐真言”,趙芳說的話應該是心裏話。她不讓我醉倒是啥意思?這分明是心疼我的節奏呀。難道她真的對我有意思?


    這時,我不禁迴想起我們在一起工作的情景。當初,她指出我案子中毛病,不也是對我關心嗎?她主動約我,向我道歉,不就是為了緩和與我的關係嗎?她主動要求到我的小組,不就是為了接近我嗎?她為我擋酒,不就是心疼我嗎?


    天哪,我這榆木腦袋也太遲鈍了吧,竟然一次次地辜負了她的好意。想到這裏,我真想抽自己幾個耳光。


    現在,我不能再遲鈍了,我不想錯過這個美麗善良的姑娘。於是我對趙芳說:“妹子,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趙芳一聽,害羞地點點頭,臉上立刻露出幸福的笑容。她紅著臉對我說:“哥,趙芳一進公司就喜歡上你了,隻是你……”


    我一聽,說:“妹子,對不起!是哥太愚鈍了。”說著,我把趙芳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經過一番周折,我和趙芳曾經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終於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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