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桌的膳食,特別是太子喜歡吃的食物上麵,停留了片刻之後,康熙扭過頭。


    他就不信了,有他姨母在,能餓著他?


    可一個下午康熙始終都心神不寧,坐立難安,兒子哭喊的表情一直在他腦中迴想。


    就是小郭絡羅氏平安產下公主,也沒讓他的心情有所好轉。


    幹清宮的西洋鍾錶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康熙完全看不進去任何的奏摺,就在他心煩意亂之時,碰到了暗格。


    暗格彈了出來,露出裏麵的一本書。


    看著書麵上兒子一臉燦爛的笑容,康熙沉默了。


    打開書,一頁一頁翻過去,看著畫中驕傲聰慧的兒子,康熙心軟了。


    腦中一幕幕迴想起來。


    胤礽剛到幹清宮的時候,自己手忙腳亂的照顧。


    胤礽蹣跚學步,就往自己懷中沖的場景。


    胤礽養著笑臉告訴自己,隻要汗阿瑪累了乏了,他就給自己笑。


    胤礽認真的告訴自己,他不想用汗阿瑪的東西給汗阿瑪送禮。


    胤礽說要保護汗阿瑪……


    想著想著,康熙眼睛濕潤了。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給胤礽說過的話。


    他說:你是朕唯一親自撫養的孩子,是朕心中的珍寶,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


    ……


    所以今日將小十一抱迴來的自己,似乎真的做錯了……


    但是……自己就是做錯,他也不能那麽罵自己,還說不愛自己……


    ……


    小十一現在應該給誰養?


    安嬪?端嬪?或者是昭妃?


    好像都不合適……


    就在康熙猶豫要將胤禛給誰撫養的時候,烏雅氏再次懷孕的消息傳來。


    「怎麽才一次就懷上了?」康熙揉揉頭,嘆氣道。


    烏雅氏復寵並不是自己被她血寫的經書所感動,而是做給包衣們看的。平叛三藩到了最要緊的時候,他著實不希望出什麽岔子。


    給表妹寫了紙條的幕後之人現在都查不出來,唯一知道的是另外一股包衣勢力,他們跟烏雅一族不對付。


    提了烏雅氏上來,主要是想在引出這些人動手。


    可這份心思,誰都不能說。


    嘆口氣,正在康熙頭疼的時候,永壽宮來人了。


    「皇上,太子殿下一去永壽宮,就將自己關在東後殿,水米不沾,嗚嗚哭泣。主子心疼的不行,但是怎麽安慰,他都在哭著喊汗阿瑪,不開殿門。」春妮紅腫著眼睛,跪在康熙麵前,雨淚俱下道。


    康熙一看時辰,已經快三個時辰了,天色都暗了,猛地站起來。


    「什麽都沒吃?」兒子等著跟自己吃午膳,結果一口沒吃就跑了,也就他今日一整天都沒吃什麽?


    這怎麽行?他還那麽小,正在長身體。


    春妮的哭聲更大了,她牢記的將小太子怎麽慘怎麽說,於是繼續道:「小太子哭了半個時辰的時候,主子就讓人砸了窗子,跳進去安慰……不光是小太子,就是主子,也沒用午膳。」


    「主子說傷神太久,容易傷了心脈,還讓人請了太醫,但是太子……他太傷心了……」


    「太子殿下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哭……主子實在害怕,才讓奴才過來求求皇上,便是太子殿下真的做錯了什麽,求皇上念在他年紀小……」


    下麵的話,春妮說不下去了,隻能使勁兒再哭。


    康熙已經聽不下去了,拔腿就往永壽宮趕去。


    明萱等了半個時辰砸了窗戶進去之後,就在陪著胤礽一起哭。


    看到姨母哭的那麽傷心,胤礽反過來就安慰明萱,兩人抱頭哭了一會兒,就相擁睡著了,一覺醒來,天黑了……


    天都黑了,皇上還沒來?明萱怒了,於是就有了春妮差點兒哭暈幹清宮的事情發生。


    康熙跑到永壽宮的時候,東後殿門後人人手裏端著膳食,在門口叫門,裏麵卻依舊傳來清晰可見的嗚咽聲。


    康熙聽得心都疼了,連忙拍這門叫:「保成,是汗阿瑪,給汗阿瑪開開門!」


    胤礽盯著紅腫的眼睛看了姨母一眼,卻被她在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然後咧嘴嚎啕大哭起來。


    康熙聽著心裏越發難受,他都能聽出兒子沙啞的聲音,左右環顧,看到了邊上被砸來的窗戶,也一撩袍子,就跳了進去。


    就在昏暗的宮殿中,康熙看到了自己的寶貝兒子,恍若幼獸一般被人抱在懷中,傷心絕望。


    「皇上,你怎麽才來呀?」明萱心裏都恨死康熙這個大豬蹄子了。


    康熙吸吸鼻子,道:「把保成給朕,朕來哄。」


    明萱感受到小傢夥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抓著自己的手更緊了,搖搖頭,道:「我剛哄的哭的慢了些,還是我先抱著吧!」


    康熙嘆口氣,看到明萱坐在地上,將胤扔抱在懷裏,也跟著坐到旁邊看著埋頭哭泣的兒子,緩緩道:「保成,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然後這句往日胤礽一聽就好的話,不頂用了。


    康熙於是繼續道:「承幹宮懿妃懷孕了,不要小十一了,朕一時不知道將小十一給誰養,這才先抱迴幹清宮的。小十一絕不會常住幹清宮,汗阿瑪知道那是你跟朕的地方。」


    胤礽細細鼻子,渾身不顫了。懿妃不要小十一,小十一好像也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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