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蘑菇,借菜蔬,借肉塊,鍋香在整個廚房區爆開,好多好多小蟲在入口處張望,口水直流,“好香,好香,好香啊。”


    解紅沙給大蘑菇片翻麵,天牛大力炒製,焦黃的大肉塊散發著濃鬱的異香。


    分隊流淚了,“嗚嗚,家鄉菜,好懷念。”


    解紅沙轉身,身後一片碗,是廚師蟲們,“待會兒可以把菜汁淋到我們飯上嗎?”


    “好”。


    門外的小蟲們嘰嘰喳喳湧進來,“我們也要,我們也要,我們出錢,你們給我們再弄點吧。”


    “我,我,我,我可以拿草藥來換。”


    “別擠啊,後麵的別擠,要喘不過氣了,再擠,小心我拿針戳爛你們屁股。”


    “你戳,你戳,好像就你有針一樣。”


    解紅沙與天牛炒了一鍋又一鍋,直到廚房間積壓的食材見底,最後帶了一份給薄翅螳螂。


    出了廚房間,才發覺菜的香氣居然充斥了蟲巢區的三分之一,很多醫師蟲從不同顏色的蟲巢裏探出腦袋張望,肢爪裏還捧著蜂蛹,腳踮高高,嗅空氣中飄動的菜香。


    走進白巢,蟋蟀也在門後偷偷地聞,解紅沙把屬於它的一份交到它爪心。


    “你們做的?”蟋蟀掀開滾燙的樹葉片,裏麵是有肉塊與蘑菇片的炒飯。


    “嗯”。


    “我承認我之前講話大聲了點,你們還是有用的,超級無敵有用”,蟋蟀埋進樹葉片,好香啊,上次吃到這麽好吃的飯食還是上次。


    “我也要吃”,蟲體睜開眼睛。


    “你不用吃,反正不會餓”,蟋蟀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飯,真的很香,怎麽會這麽好吃啊,有讓蟲流淚的衝動呢,好像看到春日的花在眼前盛開。


    各處的蟲床開始晃起來,有的小聲,有的大聲,有的嘶啞,有的中氣十足,“醫師,我要吃,我,52號床。”


    “18號床,拐角的這張,做變性手術失敗的這隻蟲,要吃!”


    “33號床,33!33!”


    “給我吃一口吧,明天配合你好好做手術。”


    ……


    蟋蟀咽下一口飯,患者蟲們在這裏總是吃得很少,它還以為是生病胃口不好,卻原來是因為不好吃嗎?


    也對,炒製技術最好的蟲都去炒草藥了,都是沒什麽醫師天賦的才去做菜,這麽些年,它們都吃習慣了也沒覺得差,外來求醫的蟲匆匆來匆匆去,也幾乎沒蟲提過飯食的問題。


    看著最近的蟲費勁伸出長舌夠它的碗,蟋蟀把樹葉片往旁邊一拉。


    唔,吃完飯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吧。


    解紅沙與天牛坐在一邊,看著不斷被香味喚醒的蟲,有點怕怕的,好像土裏一隻隻坐起來的僵屍。


    “總覺得好像不該暴露會做飯這項技能。”


    “嗯”,天牛附和,肢爪勾了勾,那些細腳蟲好神奇,重新安裝上的金屬肢爪用起來無比順暢,是堪比潤滑油一樣的存在嗎?離開時要不要捉一點,畢竟自己的大機器可是有很多,把它們做成蟲汁抹在機器上,效率飛升。


    薄翅螳螂的飯被蟋蟀霸道地奪走獨吞,阿郎隻能空著肚腹繼續練習迴鉤針法,時不時小眼刀向著天牛刮去,前麵明明它練習得最好,演示的時候怎麽那麽爛,心機蟲。


    可憐打打殺殺的它,捏著一根小細針戳戳戳,煩躁。


    阿姆,誒,阿姆,阿姆還是去射箭吧,蟲體上最多的貫穿針口就是阿姆紮的。


    薄翅螳螂撥開咬過來的蟲體,“別動,好好配合,晚上給你開小灶。”


    蟲體躺平不動了,又閉上了眼睛。


    剛入夜,解紅沙在白巢的後方偶遇了44號床的蟲,它在挖土,把大量的皮屑倒進去。


    “你在做什麽?”


    它抬起頭咧開嘴,“啊,是會做美味食物的半蟲母,你好,迴答你的問題會有獎勵嗎?比如加一份可口的飯食。”


    “嗯,可以。”解紅沙笑了笑。醫師蟲被來自白蛾蟲母部落的蟲綁架,沒幾隻蟲知道,她與小蟲們在綠巢裏挨個求醫師與她們迴部落,也沒有蟲在意,一頓飯飄香後,整個蟲巢區都知道白巢裏暫居了會做好吃飯的蟲族。


    “我在埋自己”,44號蟲眼睛亮晶晶,“每隔三日我會蛻下一個完整的自己,我把它們埋到地裏,等來年,或許久之後,也許會結出什麽。”


    解紅沙望著無數個小鼓包,這隻44號蟲在這裏住了多久了。


    解紅沙想起會帶走汙穢與腐爛的熒光蟲,“有沒有可能,先前的皮屑已經消失不見了。”


    44號蟲愣住,瘋狂開始刨前麵的坑,“嗚嗚,嗚嗚,嗚嗚,真的消失了,怎麽都消失掉了啊,嗚嗚。”


    解紅沙給它講細腳蟲的事,它冷靜下來,“說不定真是它們幹的,畢竟它們最喜歡吃髒東西了。”


    “沒關係的,不是說每三日就會蛻下一個完整的自己嗎?後麵再積攢,把它們種到盆裏保護就好了。”解紅沙安慰44號蟲。


    “可是,我後天就要死了。”


    這句話像重錘砸進解紅沙心裏,一下子再次讓她清醒意識到她在這裏結識的每一位蟲族,絕大部分是患者蟲,尤其是白巢,多是危重症。


    其它巢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若是輕症,誰會跋山涉水來這偏遠的草藥山求醫問藥。


    “我要去找迴我自己”,44號蟲站起來,“我要去細腳蟲的巢穴找迴我自己。”


    說著,44號蟲就走進了草藥山的山道裏。


    把情況告知蟋蟀,它搖了搖頭,“隨便它吧,它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這無疑是驗證了44號床生命終結的臨近。


    解紅沙感到無比地難過,螢火下,薄翅螳螂還在持續練習著迴鉤針法,這一大屋子的危重症蟲胸膛起起伏伏。


    她答應它們明天中午有它們的一份美味飯。


    會不會有蟲根本活不到明天中午。


    解紅沙帶著鼻酸,獨自穿過一整個蟲巢區,在清涼的夜風裏,在夜間急診裏,去到廚房間擰開了火。


    把第二鍋肉炒糊掉後,解紅沙搖醒了天牛,“起來幫幫我。”


    後來,給蟲體開小灶的薄翅螳螂也出現在了廚房間。


    清晨,整個白巢在美味的肉菜香裏蘇醒過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掉進蟲巢成為蟲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喜歡鵝耳櫪的霍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喜歡鵝耳櫪的霍霍並收藏掉進蟲巢成為蟲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