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學習地的蟲車將思歸接走,解紅沙對小鹿未來的事卻還是放不下。


    她重又迴到高高的漿果樹下,以漿果樹為圓心,圓周式查看地麵痕跡,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正午時分,發現一處劇烈掙紮與被拖拽的痕跡。


    解紅沙的心狂跳,是小鹿嗎?它是遭遇不測了嗎?


    沿著拖拽的痕跡一路前行,漸漸地,解紅沙往密林內三層靠近。


    停住,望向身後繁茂的密林,又看向前方未知的深處,拖拽的痕跡還在往深處蔓延。


    密林內三層,是危險領域,為了一隻鹿深入,值得嗎?


    要不要迴去,先尋求阿郎與天牛的協助,團隊勝算會高些。


    指尖戳進肉裏帶來輕微的疼痛,已經一夜過去,若再反複折返,大概連小鹿的屍骸都見不到。


    隻再往前走三百米,走到前方闊葉林處,如果拖拽痕跡還在延伸,那就是停止搜尋的天意了。


    解紅沙輕放腳步,踩在枯枝、苔蘚與鬆針上的聲音嗶啵作響,走到第七步,整個人仿佛一下子進入到異空間。


    明明隻是一步之隔,喧囂與生機在第七步後一下子就凋零了,莫名的恐慌與害怕從心頭升起,解紅沙的腳步放得更慢了些,盡量借助巨樹遮蔽身形,同時警惕得看向四麵八方。


    摩擦的聲音,肉體與粗糙的樹麵摩擦的聲音。


    解紅沙拉弓,迅速轉身。


    居然是老熟人。


    隻見一條粗壯的蝰蛇順著高樹攀爬而下,高高抬起的頭顱,猩紅的信子,冰冷而淬毒的眼瞳,隻是它沒有尾巴。


    空氣柱直射而出,擦著蝰蛇的上眼皮。


    “你長大了,可我的箭藝也提升了,你要不要試試?”解紅沙直接連射兩箭,兩支微錯的空氣柱高速旋轉摩擦,空氣爆燃。


    蝰蛇動作靈敏地避開,但看著剛炸裂的空氣似乎有些疑惑,它搖搖腦袋,又往解紅沙站立處逼近了幾分。


    握緊弓,同射三箭,與此同時,就地一滾,向背後方向又射出三箭,這裏不是一條蝰蛇,它的兄弟也在,匍匐著要給與解紅沙致命一擊,是鱗片與地麵的摩擦聲暴露了它。


    也或許,由始至終它就沒想隱藏。


    明顯,它比斷尾蝰蛇體型龐大得多,已經隱隱有它父輩的蛇姿。


    這太糟糕,她被兩條蝰蛇圍攻。


    解紅沙借助高樹跳起,連發空氣柱間隙,看它們遊移的身軀試圖在隱藏的弱點,哪裏,在哪裏,射到哪裏就能讓它們退開?


    巨大的蛇尾甩過來,表層樹皮劈開掉落,解紅沙就著地麵一滾,同時觀測著蝰蛇腹部是否有未被鱗片覆蓋的位置,空氣柱若是從那裏紮進去,傷害必能加倍。


    隻是兩條蛇配合得越發精妙,一隻進攻,一隻吸引視線,尾尖次次愈發逼近解紅沙,最近的時候幾乎是擦著解紅沙麵頰而過。


    但是,它們的進攻好似留有餘地,它們在把她當做有反應的玩具。


    解紅沙望了眼闊葉林,還有兩百米左右,又看向兩條愈發認真的蝰蛇,一條勉強可戰,兩條不行,得盡快逃。


    小鹿,有沒有可能被它們吃掉?不對,它們的體型直接吞小鹿就是,何必拖拽到密林內三層進食。


    解紅沙快速拉弓,給自己在兩條蝰蛇進攻中打開逃生口,同時,她上射兩支相追箭矢,在高樹尖頭爆燃,若是阿郎它們看見,會來救援的。


    解紅沙轉身快速奔跑,幾步之後,喧囂與生機再次興起,兩條蝰蛇緊追其後。


    真刺激,青天白日被兩條巨型蝰蛇追著玩。


    看到前方根部盤結生長的細高樹,解紅沙眼前一亮。


    她故意在樹木密集處反複拐彎,有時甚至迴頭繞行,彎彎繞繞裏,斷尾蝰蛇打成結。


    雖然長大了,但還是有點笨,解紅沙瞄準蝰蛇鼓動心髒處的箭矢偏了幾分,逃開就是了,何必殺它。


    另一條蝰蛇追擊速度生猛,似要活吞掉反過來戲耍它們的解紅沙,解紅沙站定,空氣柱連發,靈活躲閃的蝰蛇還在不斷逼近。


    它比它的斷尾兄弟厲害多了。


    恰在此時,一陣風從解紅沙身後揚過,薄翅螳螂高高躍起,肢爪肘部猛擊蝰蛇頭部,蝰蛇重重倒下。


    打成結的斷尾蝰蛇立刻開始劇烈掙紮,粗糙的樹皮磨開它柔軟白皙的腹部,濃重的血腥味在四周彌漫開來。


    它掙紮著,要往自己已經暈過去的兄弟蛇靠近。


    解紅沙拉住薄翅螳螂抵住完整蝰蛇頸部的大刀前肢,“別殺,它們剛剛沒認真,我們饒它們一命,抵了。”


    隻是,她們也沒去解開斷尾蝰蛇的結,一切聽天由命。


    不多時,天牛也趕了來,解紅沙已經做好為小鹿收殘軀的準備,時間過去太久了,在這危機四伏的密林深處大概率已經沒有活路。


    穿過喧囂與生機隔斷處,到達原先想要抵達的闊葉林,拖拽的痕跡還在往深處蔓延,痕跡的盡頭,是濃濃的滲人的墨綠。


    解紅沙、薄翅螳螂與天牛三人背靠背,防守著各個方位。


    密林三層,溫度似乎都要被外圈低,樹木極度高大粗壯,外圈肆意奔跑、生長泛濫的獸類在這裏一隻也見不到。


    柔軟的地皮偶爾吐出綠液,氣味令人作嘔。


    四處掛著的大小不一的藤蔓,每片葉子上好像長了一張不一樣的蟲臉。


    太滲人了,雞皮疙瘩從解紅沙每一寸皮膚蹦出來。


    解紅沙她們還在沿著拖拽痕跡不斷地前進,然後,解紅沙看見了造型獨特的樹葉,唯一的那棵樹的下方還有不少泥濘的蹄印,小鹿也許就是在這裏用嘴巴拽下的樹葉片。


    解紅沙心裏一疼,它還活著嗎?前不久,拖拽痕跡裏已經隱約透露出血跡。


    繼續走,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在減弱,好像碎葉也都懂事地藏起,地皮愈發柔軟了,咕嘟嘟冒氣,氣味愈發地臭,薄翅螳螂抑製不住地作嘔,再接著,天牛也開始嘔吐。


    看著反應劇烈的兩隻小蟲,以及似乎還沒到盡頭血跡愈發明顯的拖拽痕跡,解紅沙打算迴去,不找了。


    阿郎與天牛嘔得太厲害,活像要把自己的心肝肺全部都吐出來。


    怎麽會這麽臭,解紅沙左右手順著阿郎與天牛的脊背。


    它們在蟲族裏很厲害的,阿郎一爪子下去巨型蝰蛇直接倒,天牛機械天賦更是公認,它們在這裏卻吐得臉色發白身體發顫。看來,化學攻擊比物理攻擊可怕得多。


    得盡快退迴。


    解紅沙視線最後向四周掃去,落定在一處翻新的土壤地,顏色與四周明顯有新舊差異,那裏被整齊地劃分為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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