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一餐飯吃完,在清洗碗碟時,猝不及防撞進了一對小眼睛裏。


    “是你啊”,解紅沙蹲下來,手指戳戳蜘蛛額頭的紅點。


    紅點蜘蛛像被定住一般一動不動。


    “之前猜測過你會不會是踩汗的小蟲,原來確實不是啊”,解紅沙的指尖被蜘蛛的全部肢爪包裹住,有輕微拉扯感,解紅沙抽迴手指,將一片極大的肉塊放到蜘蛛頭頂。


    小蜘蛛一下子就趴掉了,又極為費勁地爬起來,吐出大量蛛絲纏縛著肉塊,拉扯著吊上樹幹。


    細長的蛛絲在陽光下閃爍著銀色光芒。


    天牛走過來,仰著脖頸,“阿姆不在的這段時日裏,這隻蜘蛛也不知道消失去了哪兒,阿姆剛一迴來,它又出現了。”


    想到離開前在瓜瓜嘴裏的蜘蛛,壓在瓜瓜腳下的蜘蛛,馱著瓜瓜的蜘蛛,解紅沙笑出聲來,“沒準是被瓜瓜欺負跑了。”


    “也許”,天牛也低笑出聲,它離得解紅沙更近了些,壓迫感一下子襲來,“阿姆”,伴隨著唿喊,它的金屬肢爪落到解紅沙手麵,接著是手腕,一點點爬上手臂。


    冰涼又麻癢,解紅沙心裏爬上難言的躁意。


    “一破繭就看到阿姆找迴的金屬杆,當時好想把阿姆親壞。迴來後,阿姆一直說思歸乖,它新習了字乖,交了新朋友乖,可我也很乖,我老老實實在家等阿姆迴來,聽阿姆的話把金屬杆改裝成仿生肢爪,阿姆,我乖不乖?”


    解紅沙撞進天牛深邃的眼眸裏,像被蠱惑了般,“乖。”


    天牛俯下身子,“那我要獎勵,乖的小蟲能得到獎勵,這是阿姆對我們的訓練法則。”


    氣息交融間,解紅沙仿若聞見了味道,如幽靜的森林氣息,這是,這是蟲族一直在描述的氣味嗎?


    緊繃的身軀逐漸放鬆下來,她好像,並不排斥這樣的親近。麵頰酥酥麻麻,一連串濕乎乎的“吻”,這就是它要的獎勵了。


    解紅沙攀上天牛的肘部,聲音又軟又黏乎,“要吸血嗎?”


    天牛眼睫忽閃,低笑,“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被吸血時,解紅沙的眼瞳逐漸放大,很舒服。


    暈暈沉沉之間,思歸眨著大眼睛可憐巴巴湊過來,“阿姆阿姆,我也要喝”,它捏著肢爪小小地比劃,“一點點,就一點點。”


    解紅沙點頭。


    陷入更昏沉前,一堵青翠色立在眼前。


    解紅沙也招了招手。


    然後,解紅沙癟掉了。


    整具身體的二分之一血液被吸掉了,解紅沙的蟲母氣味更加淡了。


    天牛在訓斥熊蜂和薄翅螳螂,“都已經讓住口了,為什麽還要吸!”


    熊蜂滿含歉意地偷看解紅沙,“阿姆對不起,太好喝了,我控製不住,總想著再吸一口就停,再再吸一口,嗚嗚,我是隻壞蟲,我把阿姆吸幹了,嗚嗚”,又在吧嗒吧嗒掉眼淚,大淚珠子砸在解紅沙麵頰上,冰冰涼,挺疼,解紅沙費力側了側臉。


    薄翅螳螂一副吃飽了的饜足模樣,它肢爪扣得解紅沙手死緊,像在說聖旨一般堅定,“阿姆叫我吃的”。


    再度陷入昏睡前,解紅沙心想,下次一定不喊你,就你吸得最兇了。


    居然恢複得很快,解紅沙再次蘇醒時,發覺滿血管的血液崩騰,力量充盈在她身體的每個角落。


    她張了張手,可以明顯感覺到肌肉纖維的拉扯感,這是她從未體會過的。當然,這也是她第一次失血這麽多。


    力量變得更大,觸感變得更敏銳,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壞事。


    但她還是裝作軟趴趴、手腳使不上力的樣子,小蟲子們看向她的眼神愈發歉疚。


    她到哪兒,思歸都要把她背著,還總講些甜言蜜語。


    在家休憩的時間裏,她明顯感知到天牛在白蛾蟲母部落的地位,與她們離開前大為不同。


    時不時有蟲來找天牛,與它交流一番,接著天牛進入到工具房,敲敲打打,從鍋碗瓢盆到武器裝備,來找的蟲族總會留下豐盛的報酬。


    工具房的角落堆了一攤的金幣,比她們很久以前一人三蟲費力攢的多得多。


    思歸說,天牛蘇醒後,先是去拿迴了第二支金屬杆,把它們做成仿生肢爪,接著就開始一刻不停地製作它成繭期間從各處飛來的製作單,天牛會相應提出各類報酬要求,有的是金幣,有的是拿物品交換,有的是留下一部分原材料。


    擊殺兇獸的那一次,各部落集聚的蟲族見識到了由天牛製作的工藝,紛紛派單,天牛如今已是小有名氣的大師蟲。


    “所以,現在大部分時間是我出去采集食材”,熊蜂有些小得意,“我在努力供養我們的小蟲巢。”


    解紅沙摸摸思歸的腦袋,熊蜂眯著眼睛蹭蹭。


    這段時日裏,解紅沙講了好多欠下的故事,褚石星球的人和事,尋找暗紫石路上遇見的會去看大海的石頭,當時聽到小石頭咬薄翅螳螂的爪子,熊蜂咯吱吱地笑,還特意去瞧那一排小洞,它說,“該,現在隻有出其不意才能傷到阿郎,哈哈哈,它幫我報了仇的。”


    薄翅螳螂捏它因為吸血再次鼓起來的肥肚子,“它與你非親非故,給你報的哪門子仇。”


    “啊啊,阿姆你看它,它又欺負我”,熊蜂嘴巴裏念著,卻還是自立自強與薄翅螳螂搏鬥,隨著成長,螳螂與熊蜂存在天賦差異,加之熊蜂又鮮少實戰,彼此的差距越來越大,螳螂明明可以一招壓製,但還是與熊蜂打來打去。


    解紅沙在旁邊瞧熱鬧,天牛在被褥裏悄悄勾她的手。


    解紅沙一直以為聽故事的隻有三隻小蟲,直到某一日在搬隔壁卵殼出來曬太陽時,卵殼裏傳出了清晰的“褚石,褚石,褚石”,原本隻是輕微的一兩聲,後來越來越多的卵殼唿應,解紅沙在一聲聲的褚石裏站立,恍惚得要把手裏的卵殼跌掉。


    褚石,是出現在她故事裏最高頻率的詞。


    原來有這麽多隻沒破殼的小蟲在偷聽牆角。


    換房子的事確實需要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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