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五輪太陽升起,一日賽一日地熱。


    天空好似下流火。


    解紅沙頂著防火葉,獨自前往探索地。


    途徑鬧市區,來往蟲族隱隱為其讓出一條道路。


    在探索地,重新迴到長尾大蠶蛾軀殼的左相給出兩個選擇。


    “圍殺中你的表現我看見了,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在這裏做雜務,給其它蟲族提供餐飲與住宿保障,二是外出尋找材料,後者的危險性不必我明說,三天後給我迴複。”


    解紅沙點頭,下意識去看長尾大蠶蛾自然垂落的肢爪,掌心沒有銀色蝴蝶,“您最近康複得還好嗎?”


    長尾大蠶蛾點頭,“還可以,你的小蟲們呢”。


    “天牛休眠了,思歸在養翅膀,阿郎已經可以下地活動,隻是偶爾還會因骨骼愈合發燒。”


    長尾大蠶蛾走得離解紅沙更近些,“它們在這次圍殺中提供了許多幫助,我在幾日後的宴席裏給你們預留了上等位。”


    “你運氣不錯,追隨你的蟲族們尊重你,武力高強又有智慧”,長尾大蠶蛾撩起解紅沙垂落的發,“你是一隻幸運的半蟲母,希望你善加珍惜它們。”


    在長尾大蠶蛾即將走出門前,“您是特意帶我去圍殺的嗎?”解紅沙問出聲,“據說失去氣味的蟲族會被驅趕,但對部落有突出貢獻的就可以留下。您是在保護我嗎?”


    “怎麽會?我隻是在測試你有沒有用。”講這句話的長尾大蠶蛾甚至沒有迴頭,徑直走自己選定的道路。


    “也是,怎麽會呢”,長尾大蠶蛾離開後,解紅沙呢喃重複。


    良久,解紅沙笑起來,“事實證明,我是有用的。”


    從密林外圍經過時,解紅沙看見了中部內燃的大樹,火紅的光熱在樹中燃燒,紅黃色的星點在空氣中飄散,樹上的動物在往下逃竄,又被熊熊火焰擋住去路。


    解紅沙爬上旁側的樹,將防火葉置於兩棵樹中間,作為橋梁。


    那些小動物們猶猶豫豫,最終明白意思順著爬了過來。


    解紅沙很熱,火氣蒸得她的汗一層層滑落,心情卻是清涼愉悅的,她輕快地繼續趕路。


    漸漸地,她的步伐慢了下來,沉重了下來,因為她看見了第二棵中部內燃的樹,第三棵,第四棵,第五棵……


    密林在被火焰吞噬。


    解紅沙徒勞地在幫這些生物逃生,隻要看見,隻要注意到熊熊燃燒的樹木上還有生命跡象,她就總要停下來,想方設法給它們留一線生機,一根做橋的樹枝,一片可以飄起來的樹葉……


    到了最後,解紅沙的防火葉燒焦了,她本人也是黑黢黢的灰頭土臉。


    “喂,沒用的,別再做這些事情了”,藍閃蝶在樹下大喊,“每年都有森林火,每年都有許多生物被燒死,你做這些根本沒有意義。”


    “怎麽會沒有意義呢”,解紅沙以手臂作為橋梁,讓一群毛蜘蛛爬過,竭力克製因為巨癢而想抽迴手的衝動,“對於這隻毛蜘蛛有意義,對那隻毛蜘蛛有意義,對於剛跳走的小鬆鼠也有意義……”


    藍閃蝶在下麵站了一會兒,最後也爬上一棵中燃樹的鄰樹,用長槍將還未燃燒到的部分斬下。


    看著費勁劈砍樹幹的藍閃蝶,解紅沙想它好像也沒有第一次見麵時表現得那麽惡劣,雖然盲目又自大,骨子裏卻還是善良的。


    可是火勢連片地大起來,大有瞬間燒遍整片密林的趨勢。


    “阿姆,小鹿,阿姆……”,遠遠地聽見熊蜂的唿喚聲,解紅沙迴頭去看。


    思歸跌跌撞撞在火樹裏穿行,身上的茸毛綴著夾雜黑灰的汗珠,髒得徹底,尤其是鼻子,黑乎乎一團。


    它攀在解紅沙所在樹的底部,“阿姆,找到您了,嗚嗚,我去探索地他們說你早離開了,尋著氣味來找,濃煙把您的氣味全掩蓋了。我好害怕,阿郎又因骨折燒起來了,還在用冰塊降溫,我怕它燒死。”


    “常住地也找不見小鹿它們,嗚嗚……”


    解紅沙趕忙下樹,迴頭看一眼還在火堆裏砍樹隔斷的藍閃蝶,“你多加小心”,拉著熊蜂去四處燃火的密林裏尋找小鹿的蹤跡。


    它們一群有十來隻,應該是明顯的。


    熊蜂攥解紅沙的手緊緊的,它很害怕緊張,找到阿姆讓它安心許多,可是對密林朋友們安危的擔憂又升至最高。


    來的過程中,它遇見好幾位朋友,都藏得好好地,或者正在奔跑向安全區的路上。


    就隻有小鹿們,一點蹤跡也沒有。


    “哨子吹過了嗎?”奔跑中,解紅沙迴頭問。


    “吹了很多次,可是沒有來,以前隻要響一聲就會出現的”,熊蜂幾乎要哭出來,它找的路上就想哭了,眼看著密林裏的火從小轉大,阿姆聞不到,小鹿找不到,它被煙嗆得直咳嗽。


    解紅沙與熊蜂往密林裏越走越深,時不時就有爆燃的一株高樹,各種生物都在慌忙逃竄。


    熊蜂渾身上下的茸毛燒得卷曲,解紅沙麵龐與裸露皮膚都有炙烤感。


    “小鹿,小鹿……”,熊蜂的哨音一遍又一遍響起,可是根本沒有鹿鳴迴應。


    偶爾還會看見有蟲族自密林深處抬出被烤焦的獸類,每一隻熊蜂都要上前去確認,如果是鹿,它更是渾身顫抖地靠近。


    它之前給小鹿係過漿果核做的脖串,它現在隻能憑借這個辨別黑乎乎的一大團是不是它的朋友。


    “別害怕,思歸,它們那麽聰明,也許躲在安全的地方”。


    熊蜂看過來的眼神可憐得要命,“阿姆,我好害怕。”


    熊蜂與解紅沙在密林裏找了好久,所有遇見過小鹿的地方都找過了,順勢還救了許多生物,有些甚至是平時的獵物,可能藏鹿體型的洞穴也都去找了,裏麵有一雙又一雙驚恐害怕的眼睛,但都不屬於小鹿。


    熊蜂還在奔走著,它甚至有些自責,“昨天我們還在一起玩的,可我現在找不到它們了,漿果,之前許諾的漿果我也還沒摘給它們。”


    熊蜂在燃燒的樹群和灌草裏進進出出。


    直到解紅沙因為濃煙嗆咳,越咳越劇烈,像是要把肺咳出來。


    熊蜂停了步,堅定拉著解紅沙往迴走,“我們出去,不找了”,解紅沙能感覺到有水滴落在她被攥住的手上,熊蜂在哭,滿臉都是淚。


    解紅沙又拉它迴去,“再找一會,我沒事。”


    直到深夜,晚風漸起,它們也還是沒有找到小鹿。這時的火焰幾乎已漸漸自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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