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塵長長的睫毛一抖,迴神,狠掐了一把手心,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越塵搖頭道,“趁著剛剛,都差不多收拾好了。”


    他的行李本身就不多。


    “……會惹麻煩嗎?”半晌,越塵低聲問。


    柯謨開了車門:“放心吧。”


    他並不擔心那女人報警,就算報了他也能找人壓下來,隻是以後越塵紅了,這事沒準會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不過,也沒什麽所謂,到時候算在自己頭上就是了。


    柯謨思量完,看他,淡淡說正事,“剛成年不能獨自住酒店,要不先在我的地方將就一段時間?”


    -


    柯謨不缺錢。有車有房,也還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不過剛剛那不當錢花的兩萬,的確是會讓他短時間內的生活過得拮據一點了。


    迴到三室兩廳的第十二層公寓,柯謨沒選擇告訴越塵這個,以免徒增他心理壓力。


    隻是在開了客廳的暖燈後,看到眼神複雜的越塵,柯謨想了想,麵色如常道:“你之前說的脾氣的事,經此一役,我稍稍改變了一下我的看法。”


    越塵不言,隻一味看著他,手中單薄的行李包都還未放下。


    柯謨見了,試圖扯扯嘴角,給個笑容:“還挺有用的。至少解氣。”


    但天生不敏感的麵部表情神經,依舊讓他嚐到的是滿滿的挫敗感——他嘴上是裝了臂力器?怎麽扯也扯不動?


    簡直了。


    於是柯謨不掙紮了,一秒恢複平素冷靜的神情。


    自顧自結束了他完不擅長的抒情環節:“不過,你用不著感動,也不用對我這個人改觀。羊毛出在羊身上,以後努力工作,多配合我一點,就算不欠,可以嗎?”


    越塵不言。站在玄關處一動不動,良久才“嗯”了一聲,眼神中已徹底沒有了排斥。


    ……


    第一個衝完澡,柯謨交代好浴室的使用注意事項,便專心去清理客房了。


    越塵要住多久,還是個不定數,左右他養得起兩個人,也不用發愁。


    柯謨心態良好地調整完狀態,最後拍拍手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客房,卻堪堪忘了不久前隨手落在客房書櫃裏的……一本萬惡的……極有深度的……翻得都有褶子了的……同誌文學。


    深夜。


    越塵躺在格外舒適柔軟的大床上,怔怔望著頭頂溫和低亮度的小壁燈。


    今天的發展,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和想象。


    想起那時柯謨淡定的做完一切,還宛如沒事人一般地詢問自己,井然有序地結束了整件事,他便有種恍如夢中的不真實的感覺。


    並非感覺這件事不真實,而是感覺柯謨這個人,無法琢磨。


    怎麽會有這樣從容的人呢。


    歸根結底是剛十八歲的少年,才跨過成年不久,越塵抿了抿唇,難以言說那一瞬間加快的心跳。


    控製不住反複迴憶,甚至還聯想到了最開始的見麵,一次一次見麵的迴想,越塵竭力維持著麵無表情,心跳卻越來越失控地紊亂。


    以至於到最後,他根本睡不著,仿佛身上下的神經都活躍著一般。


    唿。


    再也無法忍受狂跳的心髒,越塵深吐一口氣,掀開被子,坐起身,按住了亂跳的太陽穴。


    似落了星辰一般的鳳眸裏,滿是無所適從的茫然。


    他需要什麽來助眠,人生頭一次。


    掃視了一圈整間客房,越塵記得,柯謨說這裏的東西,他可以隨意用,不必顧慮。


    那,書也可以看吧?越塵不太好意思地下床走向木質的書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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