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曦和蕭昕澈在馬車上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太子才帶著人趕到。


    雖然氣急敗壞,但他在見到夫妻二人後還得裝出一副虛偽的麵孔。


    “孤被衙門裏事情絆住,叫老七和七弟妹久等了。”


    寧曦懶得麵對他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麻利地掏出兩份協議。


    一份絲綢,一份茶葉。


    可見是早就計劃好的。


    太子暗自咬牙,正想找個借口與他們再協商一番。


    寧曦卻催促道:“太子殿下公務繁忙,我們也不敢多打擾。協議已經擬好,您簽個字就行。”


    太子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協議上麵白紙黑字的寫明了以後與西番國的交易能且隻能通過寧曦的渠道。


    若是有別的商販越過寧曦與西番國往來,東宮必須出麵製止。


    “這是什麽意思?”


    太子當即炸毛。


    “你們想壟斷絲綢和茶葉的銷售,憑什麽讓我出麵做惡人?”


    寧曦:“太子殿下別誤會,我們這麽做也是為了維護您的體麵。”


    “畢竟您是當著父皇的麵把生意讓給我們的,若是有人還敢私下接洽西番國,就是打您的臉。”


    “我們的臉麵不值錢,但您是儲君,意義不同。”


    其實寧曦這麽做是為了杜絕太子出爾反爾。


    明麵上放手,私底下又叫別的勢力來搶生意。


    太子冷笑,“孤要是不同意呢?”


    寧曦抿唇不語。


    蕭昕澈則是沉聲提醒道:“簽約儀式已經結束了。”


    現在是東宮為了顏麵,急著把生意讓出來。


    太子吸氣,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聽溫啟道在旁輕咳好幾聲,他才不情不願地落款。


    “從大盛前往西番國路途遙遠,希望你們倆能夠順利將貨物送達,不負皇恩!”


    ……


    ……


    麵對太子的威脅,寧曦並沒有退縮。


    打通大盛西番國的商路,不僅僅是為了賺錢將家人贖迴來,更重要的是暗中尋找父親的下落,查出赤關之戰叛徒的身份。


    坎爾達原本就自帶了上千人的護衛押運糧食。


    寧曦組建的商隊約有五十人,跟著坎爾達一道上路,也算多重保障。


    ……


    與此同時,太子卻私下接見了一名神秘的客人。


    “大王子到了盛京城也不公開露麵,倒顯得咱們大盛國不懂待客之道了。”


    太子話裏話外透著對敕力單的諷刺,顯然是對這人悄悄潛入盛京城感到不滿。


    敕力單坐在對麵,身穿黑色長袍。


    高鼻深目,相貌倒是與坎爾達有七成相似,隻是氣質上更加陰沉。


    如同潛伏在森林中的餓狼,隨時準備衝上來咬斷獵物的脖子。


    “我來大盛國原本就是為了解決坎爾達,沒想到奇差一招,讓他順利把糧食帶了迴去。”


    聽得此話,太子豁然瞪圓了眼睛。


    “是你!”


    “糧倉失火是你幹的!?”


    麵對太子的怒火,敕力單絲毫不懼。


    “是我。”


    太子怒極,一把拎住對方的衣襟。


    “你可知因為此事,孤的功勞都被老七搶了去,連同與西番國的生意也都泡了湯!”


    為了保證隱私,兩人見麵時刻意避開了外人。


    此時屋內隻有他們兩個,敕力單冷嗤一聲,伸手握住了太子的胳膊,一點一點將他從自己身上拽開。


    力量上的懸殊讓太子憋紅了臉。


    “你!”


    敕力單雲淡風輕,“太子殿下息怒,我放火燒糧隻是為了不讓坎爾達完成任務。”


    “隻要目的達到,我便會接替他繼續與大盛合作,到時候功勞依舊是太子殿下您的。”


    “可惜有人從中作梗,不僅毀了我的計劃,還差點害我死在盛京城。”


    他說著眯起眼睛,藍色的眼眸盯過來,如同惡魔在窺視。


    太子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色厲內荏地收迴手。


    “你是說坎爾達?”


    “不隻,他還有幫手。”


    敕力單摸了摸胳膊上剛結痂的傷口。


    “我一共帶了三十名暗衛入城,如今隻剩下五個還活著。”


    “誰最終得利,誰就最可能是幫兇。”


    “老七!”太子下意識想到了蕭昕澈,但很快又否定道,“他不可能有這種勢力。”


    敕力單冷冷勾唇,似乎是在嘲諷太子的天真愚蠢。


    “不管如何,坎爾達已經帶著人返城,太子殿下也失去了和西番國通商的機會。”


    “想要反敗為勝,隻剩下最後一個辦法。”


    他說著身子前傾,低聲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隻見太子瞳孔猛然縮緊,很快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一言為定!”


    ……


    ……


    一個月後,正式入冬。


    就在寧曦留在府中烤火取暖時,寧氏商隊中的一名侍衛卻狼狽逃迴了盛京。


    “大小姐,我,我們的商隊被劫了!”


    聽聞此話,寧曦驚出一身冷汗。


    “怎麽迴事!?”


    “不是跟著坎爾達王子一起趕路嗎,怎麽會被劫?”


    家丁一路奔波,風塵仆仆,身上的棉服破了好幾道大口子,還帶著幹涸的血跡。


    “我們跟隨二王子趕路,在即將抵達行水城時遇上了劫匪。”


    “對方不僅要截貨還想殺人,二王子的護衛保護糧食先走。咱們的商品笨重,隻能被留了下來。”


    “就在小人以為死定了的時候,突然又殺出另一批馬匪。”


    “這幫人比起第一批劫匪更加兇殘,不僅殺了第一批劫匪,還搶走了咱們大批的貨物。”


    聽完他的解釋,寧曦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


    黑吃黑!


    “除了貨物,商隊的人手損失如何?”


    寧曦已經做好了全軍覆沒的準備,誰知家丁卻道。


    “這些人隻搶了貨,並沒有殺人。不過……”


    他說著哆哆嗦嗦從棉服的夾層中掏出一封信。


    “馬匪的老大說,咱們要想與西番國通商,必須給他們交足保護費。”


    寧曦震驚之餘又覺得疑惑。


    馬匪搶劫就算了,怎麽還帶送信的?


    可等她看到信封上的字跡時,手猛然一抖。


    寧曦深深唿吸,急不可待地將信拆開。


    正如家丁所言,馬匪在信中提出了收取過路費的條件。


    五百兩銀子,換迴被劫走的貨物。


    寧曦看完之後,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


    並非她心疼銀兩或者惱恨截貨的馬匪,而是因為信中的字跡出自父親寧戎之手。


    她的父親,果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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