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思齊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徐眯著眼睛反問。


    “容大人這話說得古怪,孤又怎麽會知道其中奧妙。”


    容思齊曲起手指敲了敲木匣。


    “因為藏匿屍首的地方,正是太子殿下名下的樂天樓。”


    “而瑜親王在發病前,恰好受太子殿下的邀約前往樂天樓赴宴。”


    話音落下,現場頓時爆發出熱議。


    “屍首居然藏在樂天樓!”


    “我之前就覺得瑜親王病得蹊蹺,前一日還好好的來衙門輪值,怎麽說倒下就倒下了。而且除了他之外,身邊也沒誰再得病。”


    “這實在是耐人尋味啊……”


    太子則是冷嗤反駁。


    “容大人空口無憑,你說這玩意兒是失竊的災民屍首,它就是了?”


    “況且你有什麽證據證明,它藏匿在樂天樓中?”


    “就算是,那除了證明蕭昕澈管理難民營不利,導致帶著災病的難民屍首失竊外,沒有別的意義。”


    其實早在昨晚得知容思齊從樂天樓逃走後,他就已經想好了。


    反正樂天樓的庫房已經因意外失火燒了個幹淨,隻要他咬死不承認,沒人能拿他如何。


    容思齊也早就料到對方不會輕易承認,此時並不慌張。


    “諸位請看。”


    容思齊指著斷臂上的黑色印章。


    “這是難民營中區別輕症重症與死亡之人的標誌。”


    “是用特殊的藥草與甘油混合製成,除非割下一層皮,否則無法輕易祛除。”


    “由此可見,的確是有人悄悄派人偷盜了難民屍首,運進城中作亂。”


    太子臉色驟變,顯然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細節。


    容思齊說著又從衣袖中抽出一本奏章。


    “還有這個。”


    “五日前,雲州方向又來了一批災民,導致難民營中物資不足。”


    “七殿下曾向朝廷請求增援,然而奏章卻被守城官攔截,始終沒能呈上禦案。”


    “而守城官之所以如此大膽,是因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


    “一派胡言!孤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太子急言怒斥,手指頭就差沒戳到容思齊的麵上。


    “容大人,別以為你是容妃的侄子,禮部尚書的兒子,就可以隨意汙蔑孤!”


    被點到名的禮部尚書雖然眉頭緊蹙,謙遜地垂首道。


    “犬子所言之事,臣並不知曉。”


    “不過犬子從小性情耿直,快人快語。如今又在大理寺曆練了一番,長進不少。若無確鑿證據,想來他也不敢這般篤定。”


    聽到這話,容思齊略顯驚訝地瞥了眼自己的老爹。


    沒想到平日裏守禮古板的尚書大人,關鍵時刻居然能力挺自己。


    容思齊噙笑,大咧咧地伸手握住了太子的指頭。


    “殿下別急,這種事情若是胡言,可是要掉腦袋的。”


    “所以微臣找來了證人。”


    他說著轉向皇帝。


    “皇上,還請允許守城官姚辰爍覲見。”


    聽到這個名字,太子心髒突突跳了幾下。


    皇帝遲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最終揮手同意。


    “讓他上來。”


    片刻之後,一名衣衫襤褸,發絲散亂,身上甚至帶著血汙的男人走上金殿。


    他一出現,就引起了眾臣的驚唿。


    “這是怎麽迴事?”


    “怎麽穿成這樣就進宮了。”


    姚辰爍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一瘸一拐跪下叩首。


    “微臣,參見皇上。”


    “吾皇萬歲,萬萬歲。”


    不過是簡單幾句敬語,竟帶著明顯的哭腔。


    皇帝眉頭緊蹙,“姚辰爍,你怎麽搞成這樣?”


    姚辰爍:“啟稟皇上,微臣昨晚被殺手刺殺,若非容大人舍身相救,隻怕就沒命了。”


    “刺殺,怎麽迴事!?”


    “微臣有罪!”姚辰爍咚得一聲以頭搶地,“微臣奉太子殿下之命,擅自扣留了七殿下的奏章,還私自打開城門,放人運貨入城”


    皇帝吸氣,“運的什麽?”


    “微臣沒有看清,但運貨的板車上用布巾包裹著東西,瞧著像是人形。”


    聽到這話,眾臣嘩然。


    皇帝狠厲的視線轉向太子。


    “太子!”


    “父皇,兒臣冤枉啊!”太子膝蓋發軟,咚的一聲跪下,“兒臣從未做過這些事情,更沒有派人暗殺姚辰爍!還請父皇明察!”


    “皇上請看!”趁著皇帝盛怒之時,容思齊脫下上身衣衫,露出肩膀處的傷口,“這便是微臣從殺手的弓箭下救出姚大人時所受的傷。”


    “這一箭著實刁鑽,若是再偏半分,微臣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微臣又與太子殿下無冤無仇,何必用自己性命來誣陷殿下。”


    看到容思齊身上的傷口,太子腦中的弦啪的一聲崩斷。


    “胡說,這分明是……”


    容思齊含笑看向對方,“是什麽?”


    “是,是……”


    太子咬緊牙關,恨不得用眼神將他殺死。


    容思齊再次叩首。


    “微臣所查證的證據皆已上呈完畢,請皇上決斷。”


    “……”


    滿朝文武百官皆緘默不語,饒是太子一黨的官員都不敢吭聲。


    在冗長的沉默後,皇帝閉上眼。


    “太子擾亂難民安置,導致災病擴散,險些釀成大禍,罔顧朕之期許!”


    “即日起自省於東宮,無召不得出!”


    太子跪在地上,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咬著牙領旨謝恩。


    ……


    當天早朝之後,盛京城東西南北四座城門同時開啟。


    容思齊一騎絕塵而出,帶著聖旨趕往難民營,宣布將營地西遷十裏。


    朝廷繼續提供糧食與藥材。


    災民們聽聞之後紛紛向皇宮的方向叩首,感慨皇恩浩蕩。


    容思齊低聲嘀咕。


    “真是天真到愚蠢的一群家夥,還哐哐磕頭呢,也不知道自己差點死在誰的手上。”


    蕭昕澈瞥了他一眼。


    “很閑嗎?去把這些事情辦好。”


    容思齊當即捂住胸口,“不行,我受傷了,需要靜養。你們先忙,我迴馬車躺會兒。”


    寧曦正躲在旁邊看笑話,一名士兵突然前來稟報。


    “寧姑娘,您之前救治的災民醒過來了。”


    “他聽說您要走了,無論如何都想當麵向您道謝。”


    “您看……”


    寧曦想了片刻才想起起和蕭昕澈一起巡邏營地時救下的那個毀了容的男人。


    看了眼還在交代事務的蕭昕澈,她幹脆同意。


    “行,我去見他。”


    寧曦來到醫療營帳,剛一進門就見一名顫巍巍地翻身下床,在她麵前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末將葉梓傑,參見大小姐!”


    寧曦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瞳孔倏然放大。


    “葉……副將。”


    男人頂著一張恐怖醜陋的麵龐看過來。


    “大小姐,末將曆經千辛萬苦迴到盛京,隻為告訴您一件事。”


    “將軍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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